老板娘愣住了,被当中拆穿了酒中猫腻,神情略有些慌乱。
赵小铭却挺直了腰板,幸灾乐祸地看了老板娘一眼,仿佛在说:你以为我姥跟我一样好欺负呢,惹到我姥,算你踢到铁板喽!
不过老板娘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信誓旦旦地回了声:“唯有执念深重者方可入无忧城,我这酒,不过是佐助你入城的工具而已。”
月鎏金哂笑一声:“你少在这里颠倒概念,能来无忧城的人,本就执念深重,根本无需饮酒。”
老板娘又被拆穿了谎言,但这一次,她却不再慌张了,不疾不徐地吟吟一笑,红唇开合,满含诱惑地说道:“难道大人就不好奇自己的相思何在么?不想知道,自己的最爱是谁么?只要饮了我的相思酒,就能勾起前世今生所有的深刻情谊。这世间万般所求,不过是一个情字。大人能够保证,自己一定能过得了情关么?”
老板娘的嗓音很绵、很柔,充斥着无尽的引诱和挑战。月鎏金却皱起了眉头,看向了自己外孙儿:“我们来之前她也这样么?唧唧歪歪的,好像不太正常。”
老板娘:“?”
赵小铭终于找到了共鸣,用力点头,附和他姥:“是啊,特别不正常,开口闭口不是情就是爱,好像离了这两样东西就活不了了一样,还非逼着人喝相思酒,但你说那玩意儿,除了恋爱脑谁愿意喝呀!”
老板娘:“……”
你们这一家人里面,就没有一个为情所困的么?
但很快,现实就给了她回答——有。
忽然间,梁别宴不假思索地端起了一杯酒,抬手仰头,一饮入喉。
月鎏金:“……”
赵小铭:“……”
你、真的,很拖我们团队后腿!
与此同时,月鎏金也看明白了,自己闺女的那颗不成器的恋爱脑,绝对是随了她爹!万幸的是,外孙儿没有恋爱脑,外孙儿像自己!
酒不醉人人自醉,那杯酒根本就没有酒味,反而很苦,很涩,一路从喉头苦涩到了心间。
后劲却是酸楚的,酸得梁别宴霎时就红了眼。
他终于想起了万竹山,想起了断崖海,想起了地魔眼,想起了前世今生的种种记忆。
他还想到了,自己曾经不是那样连名带姓地呼喊她的,而是喊她——
“阿金。”
高耸入云的万竹山山顶,少女模样的月鎏金不服气地从案台上抬起了脑袋,咬牙切齿地看向了小院中央的那块大石头:“干嘛!”
白衣翩跹,丰神俊朗的神君双腿盘起,端坐石上,笑吟吟地问她说:“我明日要去凡界一趟,你要和我一起么?”
可以去玩了么?
月鎏金激动地攥紧了手中毛笔,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不感兴趣地说:“去凡界干嘛?很影响人家练字的!”说完,还故意摆出了一副很刻苦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在白净的宣纸上抄写起了经书。
宸宴无奈地朝着那张纸瞟了一眼,除了她刚刚写下的那几个字之外,其余字体,皆是歪歪扭扭、曲曲折折,跟鬼画符似的,一看就没认真写,为了能够出去玩才临时抱佛脚装起了刻苦。
但是他,并没有拆穿她。知道她好面子,所以他仅是无声地在心里笑了一下,而后又一本正经地回了声:“看你这几日学习辛苦了,奖励你去凡界游玩一趟。”
月鎏金的唇角瞬间就翘了起来,但很快就压了下去,相当沉得住气,一边头也不抬地继续写字,一边满不在乎地说:“行吧,虽然去凡界会耽误我的学业,但既然你非邀请我去,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一次吧,不过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哦,影响我上进。”
宸宴:“……”你什么时候那么有上进心了?不是刚才让你练字的时候你恨我恨得牙痒痒的样子了?
万竹山位于神界遗境, 九重天之内。
那时神仙两界之间的沟壑还未被海水灌满,九重天尚未被重建,依旧是一副战乱后的破败模样, 残垣断壁横亘其间, 烟熏火燎的痕迹随处可见,人烟也相当稀少, 除了驻扎在此地的仙兵仙将之外, 鲜有人迹。
外加神族泯灭之后, 神域之内的灵气也日渐枯涸,所以, 对于那时的仙界来说, 九重天可谓是苦寒寂寥之地,镇天玉尊大概是唯一一位定居于此的天庭官吏。
但对于宸宴来说,九重天一直是他的家, 哪怕这里早已不复往昔辉煌模样。
万竹山的山前便是曾经的储宫, 也就是凡界所谓的东宫, 太子殿下的居住地。
天气晴朗之时,万里无云, 站在山顶朝下看, 能够清楚地看到东宫遗址上瘫倒着的断裂廊柱与残破金顶。
遗址的范围也相当偌大,哪怕遍地狼藉, 也难掩往日的威风与显赫。
这时常让月鎏金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他们神族之人一出生就是全天下最高贵的物种?凭什么世人都要去膜拜他们而不来拜她呢?凭什么哪怕神族已经泯灭, 宸宴却还能当上镇天玉尊, 还能高她一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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