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东西。
步重皱眉唤他:“松晏?”
他置若罔闻,只急切地抓着步重问:“糖人呢?你有没有看到他给我的糖人?”
“什么糖人?”步重茫然无措,他不记得自己见过松晏说的糖人,但见他这么着急,只好说,“你先别急,不就是一个糖人,你要是想要,待会儿我去给你找一个回来便是。”
松晏在这些话语里慢慢平静下来。他偏了下头,抬手捂住眼睛,声音哽咽:“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步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松晏之后并未回答步重,他摇着头流眼泪,不住地说“不一样”。
步重看着他,知他如今心里分外难受,但又想长痛不如短痛,不如趁早将不该有的情愫斩断,也免得以后再受苦楚。是以纠结良久后深深吸一口气道:“那日你与他一起掉下悬崖,等我控制住朱雀血妖下去找你们时,他便已经……就连你,我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带你回来的。”
闻言,松晏一言不发地扭头望向窗外。
他说不清楚是何感受。沈万霄害得他们狐狸一族自神坛陨落,此后只能做妖,在人间苟且偷生。照理说,听闻沈万霄死讯,他应该是开心的。可偏偏怅然若失,心口发闷,就好像有东西蒙在脸上,不止挡住刺眼的阳光,也挡住新鲜的空气,缓慢而不容置喙地让他窒息、丧生。
窗外烈阳高照,微风吹拂。松晏一动不动地看了许久,久到泪眼朦胧,心如刀绞。
步重见他这般难过,不禁有片刻失神,一时间恍惚起来,不知此举是对是错。他不太自然地背过身,掩唇轻咳一声:“松晏,观御那家伙活得也够久了,死了指不定是件好事,你也别太伤心天底下比他好的人多的是,你不必一心只朝着他。”
他没骗松晏,那日在崖下,沈万霄确实死了。万箭穿心,人都快被扎成了刺猬。但他也没明说,沈万霄不是死在聚浪之下。
出于私心,他并不想让松晏再与沈万霄有任何纠葛。
重蹈覆辙,最后覆水难收,结局终还是生离死别。
刻骨铭心之痛,一次足矣。
松晏低头抹掉眼泪,再抬头时安静地注视着步重:“他没死。”
“松晏,生死有命,他的命数就到这儿,你……”
“沈万霄没死。”松晏不等他说完, 便掀开被褥下床。但他起身太快,随之而来的眩晕险些让他摔倒。
步重急忙扶住他:“小心!”
等眼前的漆黑褪色,松晏呆呆望向窗外,倏然没头没尾道:“今天天气真好。”
步重一愣,虽不知他为何这般说,但还是应声道:“最近天气确实不错,风也不大。等你伤好些,咱们就去外头逛逛,刚好这几日空闲,我教你骑马。”
松晏没说好与不好。他抬手拂开步重搀扶的手,情绪格外低落:“我记得你以前同我说过,假若天神陨灭,那么半月内,天界大雪落,人间日光绝,鬼域青灯燃。”
步重身子一僵。
松晏低下头,轻声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步重欲言又止,攥紧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无法开口,因天道有意封存那段过往,每每提及,口不能言,手不能书。
久久得不到回答,松晏扶在窗沿的手有些发抖。
从小到大,无论两人争吵过多少次,他始终视步重如手足,甚至如果有人要拿他的命去换步重的命,他都会义无反顾。但现在,这个人面不改色地朝他撒谎,与他说曾救过他命的人死于非命。
“啾啾,我……”步重挣扎良久,松开紧攥着的手,勉力从嘴角牵出一丝笑来,“对不起,我只是想要你们离远一点。”
松晏回头。“啾啾”是他的小名。
被扶缈捡回骆山后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学山上的鸟叫。再加上“啾”音似长久的“久”,扶缈便成日叫他“啾啾”,盼个长命百岁的好兆头。
步重觉得这名字太幼稚,鲜少有这般叫他的时候。他上次将“啾啾”二字念在嘴里,是扶缈升神阶的那几日。
升神阶需剔旧骨,换新骨。扶缈剔骨时将自己锁在了屋里,任何人靠近不得,松晏便在门外守了三日,跪了三日。从不求神拜佛的他,破例求神佛保佑扶缈,平安渡过此劫。
碗里的汤药已经放凉,松晏仰头将药饮尽。但凉透的药太苦了,苦得他不争气地掉眼泪。
步重下意识地将一块蜜饯递给他,手伸到一半,又忽的停住,僵在半空不知该如何自处。
松晏抬头扫他一眼,随后伸手接过蜜饯,塞进嘴里,声音还带着未尽的哽咽:“我有些困,想睡一会儿。”
“困?你这不才刚……”步重声音顿住,须臾,道,“那你先休息,我去捞条鱼下午熬鱼片粥吃。”
房门合上,屋子里便再无其他声响,彻底清静下来。
步重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动静,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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