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喜轿踏进大殿,随着轿子行进,四个轿子角上悬着的金铃铛叮当作响,撞在通红的轿帘上荡开一层又一层翻滚的红浪。
“‘喜轿入殿,郎君登门。’看来传闻都是真的,羽族当真是以女子为尊没想到,狼王竟然肯让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入赘羽族。”涟绛将装不下的珊瑚珠子往观御袖子里放,余光瞥见喜轿上缠着的金色丝线时手上动作微顿,眼神遽然变得凛冽,高声喊道,“快跑!”
与此同时,喜轿忽然四散开,抬轿子的人弯腰伏地,光滑油亮的毛发撑开衣裳,竟变成足有三人高的妖狼!
羽族众人尖叫逃窜,慌乱间踩断满地新生的草木,其上缀着的红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叫人摔得四仰八叉。
“看来狼族并非真心联姻,”涟绛与观御一道退避,语速飞快,“桃山结界世间少有人能破,狼族与羽族假意联姻,无非就是为了趁大喜之日结界大开之时攻占桃山……事关两族之争,我们先不要插手。”
天界虽为三界之首,但这么多年来妖族日益壮大,早有起兵造反的势头。
而羽族与狼族同为妖族,虽族小势微,但此时若是天界的人插手,只怕会被当成是插手妖族内务,惹起众怒,到时妖族想发兵便有理有据。
观御颔首,两人相视一眼,旋即捏诀欲抽身离去。
“救救我,求你……”一只手忽然抓上脚踝。
涟绛低头,只见趴在脚边的人浑身是血,气息微弱,身后雪白的翅膀被血染红,有一半的羽翼已经断裂,裂口处几根森白的尖骨刺出血肉。他脸上戴着的面具也在反抗间破了一角,锋利的边沿划破脸颊。
面具之下,一双眼睛眼神深邃,眼珠黑白分明。
他竭力抓着涟绛衣角,嗓子里挤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救、我……”
涟绛心里忽然发悸,他抓着观御衣袖的手猛然一紧。
“他是羽族,”观御垂眸,心知涟绛已然动摇,“若贸然插手,父王知道了恐要罚你。”
涟绛咬牙,他自认并非是慈悲为怀的善人,今日若换作别人求他兴许他可以抬脚就走,但这人不行。
——他长了一双和观御一模一样的眼睛。
“罚便罚了,顶多是挨几鞭子再到弑春崖下面壁思过,”终于,他心一横作出决定,“你与贞以先回去,若陛下问起,你们说是我一人之过便是。”
闻言,观御目光微顿,继而低头看向地上孱弱无力的少年。
贞以早便想走,她刚修成人形不久,灵力低微,故而并不想与这几匹妖狼厮杀,白白受伤,闻言便道:“那我与兄长先回去,你自己小心。”
“嗯,”涟绛颔首,弯腰想要将少年扶起来,“我先送他去安全的地方。”
倏地,妖狼咆哮着扑向跌倒在地迟迟爬不起来的少年,眼看着尖利的狼牙即将刺穿咽喉,涟绛瞳孔骤缩,飞身而起一掌劈在妖狼身上,将它击退数步。
“你没事吧?快先起来!”他朝地上几近惊厥过去的少年伸手,指尖即将碰到少年时一根极细的金线如银针一般刺来,他躲闪不及,那条金线压进指尖里又疾速抽离,带出几滴血珠子。
紧接着无数条金线游蛇一般侵袭而来,他挥袖抵挡,价值连城的冰绸刹那间被搅得粉碎,飘扬若飞絮。
情急之下,他一把扯下旁边高悬着的红绸,幽白的薄冰顺着指尖爬上红绸,电光火石间将红绸冻结成冰,四面八方涌来的金线扎进冰里,喀嚓咔嚓与冰层一同碎裂。
越过冰层,他瞧见对面一个身影颀长的年轻男子正直勾勾地看着他,十指间金线垂落,丝丝缕缕如融化的蜡烛。
“九尾狐?”男子稍显惊讶,但又很快恢复平常,“没想到有一日你竟会与龙族混在一处。”
见男子收手,涟绛便也撤下法诀,盯着他问:“你是谁?”
男子笑而不语。观御抬眸:“狼族嫡长子,容殊。”
涟绛微怔,旋即笑道:“我还道是谁,原是狼族唯一一只小兔子容殊大殿下。”
他说的是事实,狼王并未立后,宫中也无妃嫔,膝下三个儿子皆是义子。嫡子容殊,本相为白兔,却不若其他兔子精一般软弱,反而是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因此狼王对他颇为器重。
此时若换做常人,听见这话这怕要生气。但容殊只稍稍挑眉,半倚到身旁的妖狼身上,把玩着手上的金线,脸上神情似笑非笑,说:“今日我只为羽族而来,三位若无其他事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到时伤及无辜。”
“你们两族的事我们不会掺和,”涟绛将少年扶起,“但这个人我得带走。”
容殊不甚在意地扫视少年一眼:“一个连翅膀都收不起来的羽族,你留着他做什么?”
“一个连羽翼都收不起来的羽族,于你而言也不会有什么威胁,”涟绛正欲开口,身后先传来一道声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你们狼族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攻上桃山,烧杀掠夺,怎么?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步重?”涟绛回头,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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