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绛,”止戈眯眼盯着涟绛,目光狠辣,嘴角却牵着笑意,“好久不见。”
涟绛仰头望向他,蓦然察觉他的脸上隐有裂纹,不禁感到诧异。
花迟显然也看见了那些纹路,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这样的裂纹,曾经只在鬼王勾玉身上出现过。
勾玉无父无母,年少时因饥饿难耐,偷食米粮被活活打死。他死后入酆都城,因犯偷盗之罪暂不入轮回,于城中四处流浪,居无定所。当时的鬼王人皮鬼君见到他,将他收为徒弟,彻底断了他的轮回路。
人皮鬼君的徒弟不止他一人,他还有一个比他年纪更小的小师妹,与他一样长着一副祸国殃民的好皮相,是人皮鬼君的小女儿。
随着年岁渐长,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不是兄妹胜似兄妹。勾玉的脸也一日比一日好看,而人皮鬼君也愈加心痒难耐。
他想将勾玉的脸皮割为己用,但没想到自己的小女儿竟然愿意为救勾玉而死。
他暴跳如雷,用断肠笔划下了勾玉的半张脸,然后将自己女儿的半张脸缝到勾玉脸上,美名其曰成全他们二人。
但实际上他的小女儿并不喜欢勾玉,即便是换成别人,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去救那个人。因为她只是想让人皮鬼君收手,不要再残害无辜之人。
可父爱最终败给了贪婪。
勾玉忍气吞声多年,终于杀了人皮鬼君取而代之,但他也再无法回到脸皮未被割下之前。
涟绛记得,勾玉说人皮鬼君死后他便将断肠笔封印了。他还去找了当初救他的女孩,发现她已经转世为人,身边有疼她的爹娘,也有陪着她长大的兄弟姊妹,生活美满。
可若是断肠笔已被封印,止戈脸上的裂纹又是从何而来?
涟绛抿唇,下一瞬便见三叉戟直冲着眉心刺来。
“小心!”玉佛一边吼一边冲过来,积海刀重重一挥砸在了破日长柄上,堪堪挡住止戈的攻势。
兵刃相撞震开气浪,强劲而疾速,直撞向胸膛。
涟绛法力尽失,此时根本无法阻挡这迎面冲来的气浪,胸腹骤然发疼。
见状,花迟立马抬手抵上他的后心扶住他,同时另一只手捏诀聚水,数十条水柱应声而起,如绸缎般飞快卷住破日,挡住它再次袭来的势头。
“你怎么样?”花迟问。
涟绛白着脸摆手,正欲说没事,便先控制不住地躬身吐血,五脏六腑剧痛无比。
凡人之躯还是太过脆弱,稍有不慎便至死路。
那边玉佛与止戈打得起劲儿,他太久没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一时间竟是兴奋到双目通红。
积海刀与破日数次相撞,两不相让,僵持不下。
“走!”
花迟薅住涟绛衣领,欲趁二人争斗之时先行离开。岂料止戈眼疾手快,挥出破日抵挡积海刀的同时长袖一甩,足有手臂长的毛笔乍然于他的掌中现形。
他挥动断肠笔,兔起鹘落间猩红光点将缥缈山覆盖,远望像是漫山遍野的红枫,近看则是狰狞可怖的破碎的人脸。
嘴巴、眼睛、鼻子五官零落,辨不清谁与谁来自同一张脸。
他们将三人团团围住,与此同时,诵读经文的声音自四面八方狂涌而来,搅得人心神不宁,神志不清。
涟绛眉头紧皱,止戈竟然在蛮荒之境中破了断肠笔的封印,并将它收为己用。
断肠笔专做改头换面之用,锋利如刃,剥皮剔骨易如反掌。
这时,玉佛疾声道:“你们先走!”
他显然也知道断肠笔并非俗物,顿然警惕起来,一面说着一面扭头以积海刀劈开咒文,
花迟颔首,拽住涟绛胳膊腾身飞起,直往那裂口处赶。
“想走,”止戈盯着两人身影,冷笑着再次挥动断肠笔,“我都还没玩够,你们怎么能走?”
死别(2)
随着止戈动作,涟绛身前的裂口唰啦一声飞速闭合,结界上挂着的眼睛瞪得极大,怨气冲冲地盯视涟绛。
花迟以水为刃将那眼珠割下,但紧接着那处又长出新的眼珠,眼神惊惧而惶恐。
涟绛与花迟相视一眼,皆意识到这些都是从死在断魂笔下的人身上剜下来的,除不尽,斩不绝。
那边玉佛见此情形,将弯刀一挥负于身后,继而扯下臂上佛珠,刹那间乐声如同洪水般咆哮而来,硬是将诵经声遮掩。
无形的利刃细线随着乐音挥舞拉扯,将满山头的光点割裂搅碎。
眨眼间漫山遍野都是巴掌大小的血雾。它们漂浮在空中,好比流火,宛若落叶。
“无妄曲煞,”止戈双眼微眯,斜乜着眼睛看向玉佛,“看来你是非要与我作对不可了。”
玉佛握着佛珠,冷目瞧着他,道:“七殿下,你与太子殿下本是手足兄弟,如今太子殿下为救天下苍生与魔骨交战,你不去帮忙便也就罢了,竟还有脸到这儿来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这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了,指不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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