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狁觉得他的头越来越疼了。
那种背叛的痛苦像条毒蛇咬住了他的心脏,喂进毒液,让毒液顺着血脉经络汇聚到他的脑海,吞噬掉他的理智。
他眼前朦胧住了云雾,就连碧荷的脸也渐渐幻化成李化吉的那张脸,只是往日的乖顺已被厌恶与挑衅取代,落在他眼里,讽刺无比。
谢狁低着嗓子:“滚出去,如果谢灵、谢炎回来了,让他们立刻滚过来见我。”
李化吉取到船,花了一日,自行撑到了山阴。
她其实还想南下,只是建邺还有李逢祥在,因此她要留下来,等一个能与弟弟重逢的时机。
她付了些银子给渡口的船老大,将船暂停在他家的船坞里,然后走上岸。
李化吉并不打算回到槐山村,毕竟若是回去,与自投罗网无异,不若在繁华的县城里住下,这里是码头渡口,南来北往的人多,她不易引起注意,而且此处消息灵通,也便于她打探建邺的情况。
只是究竟是暂住客栈,还是直接赁个院子,李化吉还没有想好。
她先进了家面馆,点了份云吞面,暂且坐下休息充饥,再作打算。
面馆客不多,小二很快将云吞面端上,李化吉付过银子,从筷筒取下一双筷子,挑起面条开始吃。
才吃了两口,她的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下:“李兄。”
李化吉唬了一跳,差点把热汤面打翻,等抬起眼,看清了来人,面上倒是一喜:“阿鲲?”
李鲲身着蓝色棉布长袍,用方巾束头,五官端正平实,却有一股少见的书生气。
他在一旁坐下,也很是高兴:“果真是你啊李兄。”
李鲲同是槐山村的村民,与李化吉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她的境遇,现在见她脸抹黄泥水,身着男装,腰上捆着棉花,肩膀上也垫着布块,把自己伪装成膀大腰粗的男人,必然是遭遇了什么事。
故而李鲲很有眼色,并不点破李化吉的身份,只是道:“你走后,我遵着你的嘱咐,将你的东西都收起来,放在我家里看管,放心,叔叔亲手给你编的那些竹蚂蚱、竹蜻蜓,一样都没丢!”
李化吉听得感激,她是很匆忙就被人带走的,哪有时间取拜托李鲲做什么,不过是李鲲出面去收拾了她家的东西。
而且她家能有什么东西,最值钱的也就是拿刀肉和几个粗木箱子,但他仍旧记得李化吉最宝贝的是阿爹阿娘留下来的那些东西,故还是去将那些不值钱的竹编玩意收了起来,足见得他还如之前般老实厚道。
李化吉道:“当时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带走阿娘留下的布娃娃,若没有阿鲲仗义,恐怕真会成一生遗憾。”
她不自觉就想流下眼泪,阿鲲忙逗她:“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说哭就哭,是想叫我好生笑话你一番吗?”
她脸上还糊着黄泥水,是哭不得的。
李化吉一听就反应过来,忙转移开话题:“话说你是在这儿找到营生的活计了吗?”
她觑着李鲲身上干净的袍子,猜道。
李鲲点点头:“在观涛楼做账房先生,每月有一两的银子,也能养活自己了。”
这话说得谦虚,毕竟当下四口之家一年的嚼用也不过二十两,他一人每年就能挣十二两,已经很了不起了。
李化吉笑道:“也不负李叔叔对你的栽培了。”
李鲲的父亲就是给李化吉取名的那位穷书生。
李鲲笑了笑,才道:“李兄现在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若没有,要不要暂且去寒舍住两天,我单赁了个院子,偏僻清静得很。”
李化吉迟疑了下,道:“还是不要了。”
李鲲知道她当下处境不好,怕是不想连累他,因此静了静,方道:“山阴消息并不闭塞,我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是意气用事。”
李化吉犹豫了下,想到她身上做了诸多伪装,可熟识的人如李鲲仍然可以一眼认出她的背影,说明她其实不适宜在外抛头露面。
山阴离平江还是太近了,若她独自居住,难免要外出,若不外出,也少不得让人送吃食上门,同样引人注目。
故而她犹豫了几番,最后还是点头道:“好,那就要叨扰阿鲲几日了。”
她低头把云吞面吃完,就起身随李鲲走出了面馆。
谢灵与谢炎连夜奔了个来回, 跑到差点把马跑死的地步,终于把消息送了回来。
谢狁平静地看完两封回信,面无表情地把纸张揉成一团。
他闭上了眼。
尽管他已有了些许猜忌, 但他总还残留着万分之一可能的希冀, 想或许李化吉当真是被人掳走的。
到了此刻, 谢狁宁可李化吉是被人掳走的,可是现实偏偏与他开了个偌大的玩笑。
谢狁手按着桌子, 以此支撑着身体,他道:“去渡口、城门查,不单查女子,还要查换了装的男子。”
他一顿,想起了初见李化吉时那张土黄的脸,吐出字来:“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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