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化吉道:“谢狁。”
谢狁恍若未闻:“化吉已经怀上我的骨肉了。”
李化吉闭上眼,不敢看李鲲。
李鲲错愕住了,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终究变得死寂。
李鲲不在意李化吉嫁过人,可是他同样认为,当一个女郎怀上了某位郎君的孩子,她就会被一辈子困在母亲的身份里,再也无法得到自由。
现在,李化吉彻彻底底是谢狁的了。
李鲲心如绞痛。
谢狁欣赏了会儿李鲲的神色,但很快想起李鲲这样备受打击,不过是因为他觊觎着李化吉,自己的妻子,于是谢狁很快又不高兴起来,他不悦地看着李鲲,道:“李兄今年贵庚?”
李鲲道:“二十。”
二十?
李化吉今年也不过十九,当真是般配的年纪。
不像他,已经三十一了,足足比李化吉大了十二岁,是已经可以让李化吉叫叔叔的年纪了。
这么一想,谢狁更不舒服了。
他道:“二十,该是成家立业的年纪,可有看得上你的姑娘?”
李化吉已经隐隐听出了谢狁的不对劲,怀疑他要继续发疯,便忙道:“谢狁,你放了阿鲲就是,东问西问,问什么?”
谢狁听出了李化吉的维护之意,心头那种酸涩感越发重了,他转过脸,略带斥意道:“李兄这般关照你,你怎可不关心李兄的婚姻大事?他出身贫寒,身无长物,若没有我们的帮衬,怎么娶得了好人家的姑娘?”
又转过脸,对李鲲道:“我虽痴长你几岁,可妇唱夫随,便也随着化吉叫你一声兄长,你介意吗?李兄。”
排辈分里,确实有男方跟着女方的辈分唤她家亲戚的规矩,谢狁一口一个李兄唤完才多此一举地补救般问李鲲这话,并不是他有多知礼数,而是纯粹为了膈应李鲲。
李鲲微笑:“我介意又如何?难道大司马便不唤我了吗?至于婚嫁一事,倒也不劳烦大司马费心了,我已有了喜欢的女郎。”
他不明说,可只一眼,就能让谢狁知道他说的是谁。
谢狁暗想这槐山村产的都是硬骨头不成?李化吉敢与他对着干便罢了,就连这不知好歹的李鲲竟然也敢如此挑衅他 。
可他转念一想就想到,李化吉与李鲲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两家又差点定亲,可见平素关系极好。
恰巧李鲲又长了李化吉一岁,没准李化吉成长之中当真受足了李鲲的影响。
谢狁便不自觉长眉压目,气涌上头,从心头犯开的酸泡却不住下潜,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谢狁咬牙切齿:“李兄有喜欢的女郎固然欢喜,可也要想想看究竟配不配,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倒是可笑了。”
李化吉再听不下去,她已经见识过谢狁发起疯来得模样,不能不提防着,唯恐谢狁当着乱点鸳鸯,随便找个女郎就逼李鲲娶了,这反而害了李鲲,便道:“我累了,要上楼去。”
她斜睨着谢狁:“你陪不陪我?”
李鲲猛地看向李化吉。
谢狁也略带诧异地望向李化吉,只是一瞬,他的目光就沉了下来,阴郁地盯着她。
李化吉略有些不自在,她前后态度转变过快,依着谢狁的聪慧,不难猜出其中缘由,可是她赌的就是哪怕他猜出来了,还是不得不跟着她上楼。
于是李化吉咬咬牙,狠下心去,道:“你既不陪我,我便独自上楼去。”
她作势要推开谢狁,手才刚打过去,就被谢狁反握住了手腕。
他低着头,微微磨牙,虽心不甘情不愿,却仍旧道:“你要休息,为夫自然要陪着。”
在李鲲紧缩的瞳孔中,谢狁扶着李化吉起来。
这叫谢狁心里略微舒坦了些。
李化吉讨厌他,却肯为了李鲲暂且给他好颜色,与他亲近,这叫谢狁疯狂地吃味、嫉妒李鲲,可是后来李鲲那备受打击的目光让谢狁回过神来。
难道李化吉为了旁人屈从于他的次数还算少吗?在她心里,他不如的人实在太多,他若都要计较过来,迟早把自己气死,让李化吉欢欢喜喜地做寡妇。
既如此,他何必再要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只要李化吉肯亲近他就好了。
至少,李鲲已经输了个彻底。
谢狁心情悠然转晴,打算给李化吉一个极大的甜头,哄她开心。只有如此,李化吉才肯继续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他站在那儿,吩咐谢家奴:“将李兄好生送回,赠百金让他安心养伤,再将他谋生的观涛楼买下送他。”
谢狁说着,含笑的眼眸望向李鲲。
他本就生得俊秀,若是肯和颜悦色待人时,那副好皮囊还是极容易做出让人如沐春风的假象,替他蒙骗人。
谢狁向来知道,因此他故意这样看着李鲲,就是要李鲲往后再胆敢想起李化吉时,就要记起他这春风得意抱得美人归的模样。
而矗立在舜江旁的观涛楼,将会与谢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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