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霜把一只狮型妖兽的上颚整个掰了下来,擦干净血迹,满意地看了看,对着溪水梳起了自己的头发。
溪水边一片血腥之景,到处是烧灼的烈焰,喷射的血迹和斧头劈开地面留下的深深沟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里就剩两个会呼吸的活口,除了吕霜,就是沈却。他不知从哪换了具少年的壳子,眉眼清俊明朗,穿的还是某个仙宗的校服,若换上个正气凛然的表情,随时又可以毫无痕迹地混进仙门队伍里卧底。
“血都没洗干净,你也不嫌恶心。”他对吕霜的新梳子做出了一番点评。
吕霜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最讲究,装人装了这么多年,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少装模作样,当年姐讲究的时候,你还是土堆里玩泥巴呢!”
沈却说她不过。吕霜收了覆盖全身的蛇鳞盔甲,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从怀里摸出一袋油纸包。
“你又在乱吃什么?”他见了不由皱眉。
“油糍团子,你要吗?”她托着油纸袋,往他面前举了举。这是一种阆风地界的特色美食,外面包着糯米,里面是鲜甜的肉馅儿,趁热咬下去肉汁溢满口腔,别提多鲜嫩了。这是她最近的挚爱。每到一个地方就尝遍当地特色是吕霜的爱好。
毕竟是人吃的东西,沈却转过身去,选择了眼不见为净,眺望着山崖底下的长道微微出神:“你说当日看见那少年操控朱雀神火,可是真的?”
“不错。”
“——那你知道,二十年前大夔就已经连同王室一起覆灭了吗?”
听他语气中有质疑之意,吕霜两口把点心塞完,不满道:“虽然我眼神不好,但这个还不至于认错。以我鳞片的抗火能力,去岩浆淌个来回也不会受伤,可那一刻……我确确实实地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一丝阴霾从她竖起的蛇瞳中闪过:“那少年离开之前,弹指往宫殿丢了簇火苗,转瞬就焚毁了四楼八宇十二阁。”
沈却沉默片刻:“那火无法扑灭?”
“——不错,就像白玉京的朱雀神火,从二十年前烧到了今天。”
“阆风城主府中,我与谢隐泽交手,倒是没看出他当真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吕霜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可是流泉君那老狐狸的嫡传弟子,你真当他缺心眼呢?就算真有什么,也不会叫你看出端倪。”
“说得不错。”沈却看着山道口出现的人影,慢慢站直了身子,“他有什么本事,要试试才知道。”
是左是右
“谢施主, 你人真好,小僧在时隙里独行了这么久,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和小僧同行的人。”
“谢施主, 你说, 好歹我们隐世佛国也是修真界四巨头之一, 怎么就没人肯来巴结巴结我呢?”
“谢施主,你好生冷漠,一句话都不肯搭理小僧,小僧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 寂寞得快死掉了。”
小和尚忽然雀跃地说道:“谢施主, 看在我们同路一场的份上,让小僧小小地为你算一卦,如何?”
谢隐泽脚步微顿, 从脚底捡了块石头, 幽幽道:“秃驴,敢在我身上搬弄你那口谶,我不介意用这个堵住你的嘴。”
莲照连连摆手, 阿弥陀佛:“谢施主,冲动是魔鬼呀, 这样不好,不好。”
这和尚叫莲照,今年十六岁, 脸蛋圆得跟秋季的石榴似的,憨头憨脑, 别看他貌不惊人, 却是心虔主持唯一的嫡传弟子。
隐世佛国是九州第一佛宗,在修真界地位超然, 按理来说巴结的人应该很多。可坏就坏在这门派的和尚都修口谶,修口谶也就罢了,偏偏好的不灵坏的灵。所以一路行来,所有人都如避瘟神,看见莲照就绕道走。
他孤零零在各个时隙里历练了好一阵子,卦瘾上来了,揪住个路过的魔族非要给人家算卦,被千里追杀差点没了小命,幸好碰见了路过的谢隐泽。
他在找乔胭,嫌弃那魔族挡路,话都没说一剑刀掉的英姿被莲照奉为天神,说什么都要跟着谢隐泽一起行动。一路死皮赖脸地跟到了现在,还试图去跟糯米糍搭话,但糯米糍正因为弄丢了乔胭而沮丧,险些一掌给他拍扁。
“谢施主,你走那么急干什么?”
谢隐泽脚步如飞,闻言放慢稍稍:“我没有。”
“明珠公主没在你身边,你在找她?”
明珠是乔胭的诨号。
鲛人族皇室素来子嗣单薄,帝青年未婚,只有帝姐毓璃公主膝下有一女,便是乔胭。鲛人公主降生之时,整个深海的万灵都喜悦至极,出海的渔民满载而归,那些鱼虾疯了似的往船肚里蹦。
小公主满月生辰那天,北溟鲛宫以十万深海明珠装点庆生宴,照亮了北溟以东的整个海域,因此公主诨号明珠。
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若不是谢隐泽有个第一天才的名头,还是流泉君的嫡传弟子,梵天宗内定的下任掌门,北溟的掌中明珠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娶。
“我没在找她!”谢隐泽语气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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