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看戏般的冰冷。
天谴剑从不认主,只臣服于强者。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天资。
谢隐泽不知在想什么,这时才像刚刚回神,注意到了他。
“杜长老,你还在这儿啊。老东西们现在忙着修复莲台,你可以过会儿再继续告状。”他抬步走人,想起什么,顿了顿,“哦,抱歉,你也是老东西。”
杜宝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默默离开了。
他知道了六道台的秘密……
梵天宗有一把随时会失控的魔剑,在这把剑的威胁下,所有纠葛都无足轻重。
天谴剑的暴/动过去,六道台又恢复了原本平静的模样。仙碑巨大的裂缝愈合,莲台破碎的银海收拢,被震乱的太极和雾气也重回寂静。
雾气中走出一个人来。
这老人发须皆白,笑时满脸和气,一袭朴素的青色的道袍,臂挽拂尘。素色袍角、白发、拂尘都飘飘垂落在地,从云雾缥缈中来,真如仙庭老君降世,洒下遍地福泽。
“道君。”谢隐泽眸光浅淡,将溪雪剑悬于腰侧,垂眸行礼。
“唉……唉!你这孩子,年纪大了,就与爷爷不亲近了。”青蛾道君摇摇头。
“年幼时承蒙道君教养,泽方能懂礼仪廉耻,能被师尊看中收为徒弟,有今日的修为和风光。”谢隐泽一字一句,一丝不苟道。
“我听闻,前段时间你和晏缈的女儿成了婚。看看你,都长大了。那个找爷爷要糖吃的小人儿,一转眼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
谢隐泽沉默着。
“岁月易逝……不错,岁月易逝。”他喟然感慨着,声音里满是惆怅。
“那小姑娘,你还喜欢吗?”他转而问。
“不讨厌。”谢隐泽避重就轻地说。
“这门姻亲是晏缈私自做主,未曾与我商议,你二人都成婚我才知晓此事。”老人语气不满,又看了看他,“若你不愿,我和他说一声,退了这桩婚事。”
少年微抿唇,不知在思索什么,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蜷缩,又缓缓舒展,良久,他吐出一口气。
“女子若是被退婚,不好另嫁。”语气硬邦邦的。
老人语气慈爱:“旁人或许如此,但北溟公主名声在外,求娶者甚多,不必担忧此事。”
谢隐泽张了张口,又寻了个理由:“再说,我也到了年纪,不是她也会是别人,都是一样的。”
青蛾道君没有再多过问,不过顺口一问,他内心未必就有多关心。马上的,转到了真正的话题。
“最近天谴剑异动频繁,马上宗门大比了,仙门齐聚的紧要关头可不能出乱子,泽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隐泽无动于衷地站着,凝视着银海中翻滚的烈焰,置若罔闻。
老人见状,幽幽叹息一声:“当年……”
当年两字一出,少年乌黑的睫羽猛然颤了颤。
“当年大夔动乱,你母亲作为王室旁系,为躲避灾祸来到梵天宗,我们都看出她已有身孕,劝她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无论听了多少遍这个故事,他的内心依旧翻滚如风浪中的海面。喉结狠狠一滚,身侧的手指蓦然收紧。
“可她不答应……”
青蛾道君叹气:“不错,她不答应。她分明知道大夔王室作为朱雀后裔,生子十分艰险,孩子血脉凶煞,可她执意要生下你。泽儿,你可知为何?”
谢隐泽:“别再说了……”
青蛾道君唏嘘:“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爱你,她不忍杀你。她虽然只是大夔的旁系,可腹中胎儿却有着至为纯粹的朱雀血脉,你出生时就携带烈焰,将自己的母亲焚烧致死。”
攥着衣料的手指紧到极致,五指根根泛起苍白,猩红渐渐蔓上少年清澈的瞳仁。
“住嘴,老东西!”他戾气陡然深重,五指如钩,转身朝着老人脖颈袭去。然而捉住的只是一个幻影,真正的青蛾道君早已不在此处。
“泽儿,你又失控了。”
雾气中,这道声音似乎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阵阵荡着回音。
“你最近可是频繁使用神火了?”
少年抿唇不答,站立原地,压制着心中快要暴走的杀机。
那不是他……他不想不受控制,他不想变成怪物。
老人的回声传来:“朱雀神火虽然是你大夔遗脉一族的天赋,但它若是真的对你好,我又怎么会不允许你使用?”
“从小我就让你泡进蛇池,用万蛇蛊压抑你血脉中的凶性,可你却如此轻易破戒。”那道声音严厉起来,“难道你忘记了你出生时的惨剧了吗?”
少年闭上眼睛,过了良久,所有的情绪都被压抑下去,他睁开眼眸,虽然全是血丝,但瞳仁的颜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淡漠说道:“事急从权,情非得已,不会有下次。”
老人满意道:“不错,你是个乖孩子。”
谢隐泽不语,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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