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回:“是个小姑娘,被她母亲带回了北溟。”
“为何回北溟?我听说北溟严寒,不是养孩子的好地方。”
柳姬又在发挥她那有时会冒犯到别人的好奇心,不过她在重莲殿中关了这么久,除了好奇似乎并没有别的消遣无聊的办法了。
“毓璃生我的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说,“我太笨拙了,总是惹她生气。”
“姑娘家都很好哄,尤其是一个喜欢你的姑娘,或许你该去跟她道歉。”
“我不想。”
“为什么?”柳姬问,“难道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所以不愿道歉?”
“我可以道歉很多次,但最近修真界不太平,卦上说这时候是多事之秋,她回到北溟才更安全。”
后来柳姬说,等这孩子出世,或许可以和他的女儿配成一对。她随口说的一句,并不如何当真,只是当时心虔大师兴致上来给谢隐泽卜卦时,他又记起了这件久远的往事。
柳姬生下孩子,也是在这样一个濒近年关,大雪纷飞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太平,那是段充斥着血与火的记忆,谢行殊疯了,几乎掀翻了修真界的天。只是,直到他被镇压进万佛塔下,都不曾知道过这孩子的存在,柳姬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讲。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来,那孩子的生辰又要到了。
元宵灯会
“谢隐泽, 你说我是穿这件大氅好看,还是披这件斗篷好看?”
谢隐泽踏着积雪从外面回来,他一袭玄衣, 在洁白的天地中很是明显。刚踏进温暖的屋内, 就面临了每个男人一生中都难免要面对许多次的灵魂拷问。
乔胭左手是一件石榴红有白色绒毛边的大氅, 右手是一件翠纹织锦羽锻斗篷。
“都可。”谢隐泽实话实说。
穿左,衬得她肤光胜雪,仿佛沐浴在月光之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辉。穿右, 衬得气质矜贵, 清艳无双。
但乔胭对他的回答显然不满意,撇嘴道:“敷衍我。”说着扔掉两件衣物,又重新扎进她无数只珠光宝气的箱子中翻箱倒柜起来。
谢隐泽在桌边坐下, 为自己斟了杯茶, 茶水里泡的是枸杞和花瓣,甜津津的,姑娘家的口味。可玄源宫中上到吃穿用度, 下到对联窗花,都是乔胭的一言堂, 他委实没什么提出异议的空间。
乔胭虽生在北溟,却生性畏冷,屋中燃着炭火, 地上铺着厚重软实的毛毯。她赤足在上面走来走去。毛毯雪白,那双精致的足也是雪白的, 脚趾是淡淡的粉色, 指甲晶莹剔透,非常漂亮。
他听说在一些地方有种习俗, 姑娘只能在心爱的男人面前露出双脚。但对乔胭来说,他知道她只是性格散漫惯了,不太讲究这些而已。
盯着那双脚看了一会儿,谢隐泽移开了视线。
乔胭穿着一袭雪白的亵裙,一会儿试试这个,一会儿试试那个,好像总也没有完全叫她满意的一套。托着下巴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谢隐泽还没走。
“你怎么还在这儿?”
谢隐泽不动声色地开口:“你费尽心思打扮自己,是要去做什么?”
“今日元宵,镇子上有灯会,听说还有烟花,我好久没下山了,当然要去凑一凑热闹。”
她这样一说,谢隐泽也记了起来。他从山下回来时,确实看见镇上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原来又是一个元宵了。
“你一个人去?”他放下茶盏。
“和陆师兄、玉师姐一起,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乔胭又翻出了一条锦缎流光的蚕丝披帛。
谢隐泽冷哼道:“所以你打扮得这么好看,就是为了让陆云铮看?”
乔胭顿时有些无语:“我明明说了两个人,为什么你只注意到陆师兄?”
“可你把陆云铮的名字放在前面。”他强调道。
“谢隐泽,你是神经病吗?”乔胭受不了他,把手上的衣服丢在他脸上。布料轻软柔滑,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不知是衣箱中的香包,还是衣服主人本身的体香。
乔胭又埋进衣服堆里:“再说了,就算我真打扮给陆师兄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那支流苏银簪呢?怎么找不到了……小奔!小奔!”
话音未落,后背贴上了炽热的胸膛,一道低而磁性声音在耳畔响起:“乔胭,我是谁?”
她的手腕落进了他掌心,乔胭仰起头,和他垂下来的视线相对。
乔胭怔了一下。
谢隐泽这张脸蛋,实在太有杀伤力了。记得在浮棺山上第一次看见他,乔胭就在心里感叹了下,小boss不愧是作者亲儿子,惨是惨了点,但集万千宠爱设定于一身,从天赋到脸蛋都胜过了陆云铮。陆云铮虽然也是个万里挑一的美男子,但气质太过温和,少了谢隐泽身上这种人群中叫人一眼就能捕捉到的惊艳。
“干什么……”忽然凑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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