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良云生从头至尾数了一遍木板上的名字,九十九个名字,全村九十九人。有叶长岐,无叶柒。
而这时,路和风站起身,围着土丘走到另一端。却发现一个半人高的土坑,土坑被人刨开了,坑底散落着晶莹的白色碎片。路和风跳进去,捡起其中一块碎片。
寒意从不知名碎片上传来,很快路和风的手指便因为极寒僵硬了。
路和风在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一个人。
“云生师兄。”
良云生还在思索木板上的名字,闻言起身寻他,很快找到坑底的路和风,当他看见那些晶莹的碎片时一愣。
三人皆知有一个人能凝结出终年不化的冰雪。
“是开枢星君。”路和风将冰块递给他。
良云生恍然:“如果师尊来过此地,那便解释得通了。很有可能叶柒和南岭村乡亲们死后,师尊路过此地,安葬了他们。”
许无涯忽然打断他们:“良师兄,闻人术的条件是,可以追忆活人前世、探听亡人生前事迹。这两者不能同时进行,所以只能探听到叶柒或者说叶长岐今生生前事迹,既然师尊来过此地,我猜测,叶柒便是叶长岐转世。”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失踪多年的开枢星君会出现在一个偏僻小山村,又为何一个凡人的亡魂能自由在梁州行动。
路和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叶柒真是叶长岐,他也难以高兴,只能将注意转回开枢星君身上:“师尊找到大师兄了。那为什么不回宗?还放任大师兄变成现在的模样?”
良云生一筹莫展,将目光投向土丘:“想不出来,不如问他们。”
“良师兄,挖坟太过……”路和风迟疑地说。
“你可不要小瞧阵修。”良云生自信一笑,凭空绘制了一个阵法,他从阵中请出了一位丘下亡人,并施展了闻人之术,“无需挖坟,直接用移山填海术将尸首移出来。”
路和风面色古怪,频频望了他几眼。
“怎么了?”良云生问。
“只是觉得,阵修,有些恐怖。”隔土取尸,这也太邪乎了,比赶尸奇谈还要莫名其妙。路和风如实回答。
“师弟,答应师兄,不要轻易招惹阵修。尤其是天宫院的阵修。”良云生只笑了笑。
路和风想起良云生这些年与天宫院不知名阵修大能的恩恩怨怨,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要入梦了,二位师弟,为我护法。”良云生说。
岭南村中有近百口人,若想去往最近的城镇需要走上整整五日。这日村头上空血月高悬,荧惑星大盛,打更的农夫在村口捡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
对方用麻布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脑袋,农夫好心给他端来热水,那人掀开一点遮面的麻布,露出一张褐色麻子遍布的下巴。
农夫没有嘲笑对方,只是热情地招待他。
那人喝完了水,却突然发了疯,把喝水的碗砸到地上,倒在地上凄惨地哀嚎,浑身又抓又挠,农夫手足无措,邻居被吵醒,打着灯来问他发生了何事。
煤油灯照亮地上哀嚎的人——对方不成人型,被抓烂的麻布下是脓包与瘀血,青白色与褐红色交错杂融,灰白的脸上,七窍流着血。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善良的村民们十分同情他,连忙派人去请村长,又找出自家的草药煎制了喂给病人。
一番折腾,至午夜时分,病人终于浑浑噩噩地睡去。农夫也困得厉害,没来得及收拾满室的血污,往床铺上一倒,不久屋内呼声震天。
鸡鸣时,村长来看望病人的情况,那人面色发青,口齿充血,已经去了。他们无奈将人背到坡外埋了,村长想找农夫来给他料理。毕竟是农夫捡到的人,虽然没有救活对方,好歹也有一面之缘。
村长去敲农夫家的门,农夫说身子发寒,人有些发热,估计着了凉。他听说病人死了,十分唏嘘,又忍不住同村长讲起对方发病时的惨状。
说是恶鬼附身也不为过。
村长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出过村的人,听到这么骇人的症状也不免担心,又想起叶柒前些日子去了镇上,打算等他回来问问近日发生什么。
三日转瞬即逝,叶柒还未回村。农夫的风寒越发严重,整日躺在床上喝药,隔壁送药的大娘似乎也被传染了风寒,时不时咳嗽。
又过了两日,农夫身上开始起水泡,浑身又红又肿,他烧得说胡话,村长焦急地贴在他嘴边听他说。
是鬼,是鬼。是鬼。
农夫不明不白地死了。死状太过惨烈,活像那日外村来的病人。隔壁的大娘也病倒了,手脚上长起了脓疱。
村长坐在农夫的坟前,看着自己通红的手掌,悲叹连连。这哪是什么鬼,是疫病。感染发作到身亡,长则四五日,短则如同大娘两日就没了,他们全村都完了。
他忽然想起了还未回村的叶柒,希望对方不要回来。
良云生这次入梦的对象不是别人,正好是岭南村村长。
村长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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