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自作主张给您打针,是我让您身体更差劲,”胡江说着砰砰磕头,脑门飞快磕出血丝,他哭嚎着:“对不起,对不起”
温袅真怕他磕破脑袋。
她摆手示意于管家把胡江扶起来,柔声道:“你先别急,光哭没用,得说清楚我才能考虑帮你啊。”
胡江听道她话中考虑二字,还想再磕,却被胡江强行拽起身。
他只能无奈放弃,耷拉着肩膀,一副颓废无比的样子,“我之前是做长途司机的,为了赚多点钱财,托关系找得这份给富贵人家开车的活。”
据胡江自己讲,他家境一般,甚至称得上困难,家中有一个生重病瘫痪在床的老婆,一个小儿麻痹的儿子,以及辍学打工的女儿,生活条件相当拮据。
今天忽然来找温袅,是因为他老婆李秀芝出门时被小儿麻痹的儿子撞倒,脑袋重重砸到桌角,血当场就流了一地,等女儿回家发现,已经出现休克症状。
女儿赶紧把李秀芝送医院紧急抢救,几个小时手术下来,情况终于好转,生命体征趋于平稳。
然而没过多久,李秀芝再度休克。
这次医生对匆忙赶到的胡江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胡江崩溃了。
他给钱,无论给多少钱都行,只求医生救救他老婆。
“我去求夫人,夫人却在气头上,没有见我。大小姐大小姐”
不用他说大家也知道。
温宛虽然表现得善良大方,实则笑面虎一只,对他们这种普普通通的合同工,多施舍一个眼神都算浪费。
胡江只能求到温袅面前。
“你差点害死我。”
听完他的哭诉,温袅沉默良久,才轻声开口。
胡江又想下跪。
温袅却打断他,“我从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你让我帮一个险些要我命的凶手,我做不到。”
当初他跟胡海去接她,中途她吐血昏迷,是胡江打电话给常曼汇报情况,最后做决定同意在那么危险的情形下,给她强行注射肾上腺素。
他们都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医生早就告诉她了。
胡江满脸灰败,他目光绝望地看着温袅,身体晃了晃,摇摇欲坠。
于管家心有不忍,小声劝:“二小姐,您要不去看看?”
“看什么?借钱还是给他老婆看病,我是懂点中医,但我还没狂妄自大到可以打包票,说一定能治好。”温袅认真道。
现代医疗条件都无法治疗的疾病,能指望她稍微看一下就好?
“我信,我信您!”胡江闻言,激动地脸颊涨红,“只要您肯去看,不论结果怎样,我都会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温袅细眉犹豫地拧起。
半晌,她嗓音温淡的问:“哪怕是,背叛旧主?”
在场的另外两人愣住。
女佣后背冷汗直冒,总感觉自己在这不是什么好事,听到了不该听的,二小姐会放过她吗?
于管家则比她淡定,他深深凝视少女白净细腻的面庞,眼底闪过抹精光。
“我,我做!”
胡江掷地有声。
只要能救老婆,他什么都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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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尽力抢救,仍然没能保住李秀芝的生命,她干枯瘦削的身体躺在冷冰冰的床上,双眼麻木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秀芝,秀芝,我找到人来救你了,你别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耳边丈夫焦急的呼唤声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会好起来吗?
不会的,不会了,医生说她没救了。
“老胡啊”
她讷讷着唇,呢喃两声,眼睛一闭瞬间陷入黑暗。
床边守着她的胡江一怔,泪水悲戚滚落,嘴里哭嚎声刚出,就被裹挟药水味道的手帕堵住。
温袅细瘦腕骨微转,稳稳落针,头也不抬道:“去外面哭,别吵到我。”
胡江哽咽,连连点头表示他会安静。
“你倒是个痴情种,”温袅耳根子终于清净,将银针刺入穴位,纤细柔弱的手指搭在李秀芝手腕探脉,面无表情道:“都说人若作恶,自有天收,还会累其家人。”
她侧了侧眸,没什么情绪的看胡江,“你跟我之前的事情,我不会迁怒到别人身上,但她能不能活,就看你的表现了。”
李秀芝的病棘手,幸好她深得外公真传,将常家自创的常天九针钻研透彻,正好可以用来治疗这种病症。
懂点中医,能保性命,上可尽孝,下可尽慈。
半小时后,温袅利落收针。
接下来交给医生就好。
胡江在她走后飞快按铃叫来医生,而医生进入病房,见到原本踏进鬼门关的人突然活过来,惊奇不已,直接找到科主任重新安排手术。
日暮西沉。
李秀芝脱离生命危险,送入重症监护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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