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他得知秦国转而攻打魏国那一刻,便秘密派人给燕王送了一封信:燕国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为今之计只有杀掉嬴政,方能永除后患。届时,秦国长公子亦不过只有十来岁,稚子即位之际,便是列国合谋攻秦之时!
故而,燕王近日通过一番运作后,便将燕国侠士田光推荐的人,暗中送来了咸阳城中。
如今,姬丹堪称万事俱备,只等找机会将人带进咸阳宫。
但他对刺杀一事并无十足把握,担心如若事败,必将引来嬴政的雷霆怒火,所以,他要尽快想办法逃离秦国。
质馆之中,把玩着手上匕首的姬丹,阴恻恻笑了起来,“将刺客带进咸阳宫刺杀秦王的重任,自然要秦王的母亲来做最为合适,能死在生母的愚蠢下,也是他的造化呢嬴政,你既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今日,是刘季经过培训,正式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典客见他能言善辩,是个机灵的,便让他来看管燕国太子姬丹,看看能否从对方口中试探些消息。
刘季身穿黑色官袍,脚蹬方口齐头翘尖履,腰配长剑,走得那叫个昂首挺胸。
他初来乍到,想跟姬丹建立几分方便他日后套话的“感情”,便挥退了众人,亲自端着饭食上前。
但他来到姬丹门口时,出于往日戏弄狐朋狗友的习惯,不自觉地悄悄放慢了脚步,还侧耳在窗下听了听,哪知,却听见对方在说什么“嬴政刺杀”之言。
刘季不敢置信地又听了一会儿,很快确认了此事,顿时怒不可遏,这狗东西想刺杀秦王?这不是想砸乃翁刚端上的金饭碗吗!
他立马气恼地揭开朱漆食盒,朝陶碗里吐了几口唾液,又想起方才跟长官打探到的姬丹之性格,眼珠一转——我刘季撞大运了!
这样想着,他便自顾自推门走进去,笑眯眯放下食盒道,“请太子快些用餐吧!”
姬丹飞快收起匕首,不满地喝道,“你是何人?谁准你不敲门进来的?粗鄙无礼,给我滚出去!”
刘季左看右看后,小心地阖上房门,来到姬丹面前小声唉声叹气道,“我与太子一样,是无奈而沦落于秦国之人,今日是特意来找太子说几句心里话的。秦人让我换上这身蛮夷衣裳,当上这微不足道的小吏,便想趁此机会向天下人彰显秦王所谓‘仁德’,真真可笑”
姬丹从未见过如此奇怪之人,不由从头到脚打量了对方好几遍,蹙眉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刘季取出相好佳人前些日子为他打制的玉韘,飞快往姬丹面前晃了晃,压低声音道,”太子可认识此物?这是我魏氏王族子孙专用之控弦韘”
姬丹一听,他是魏国王族之人?不由狐疑地用大梁官话问道,“吾听闻魏国先王之子,已尽数死于魏假手上,汝究竟是何人?”
刘季本就是魏国人,又因早年崇拜信陵君,有志为当他的门客而狠狠练习过大梁官话,这如何难得倒他?
他低声用同样的语言道,“太子果然消息灵通,我乃魏无忌之孙,魏无知,眼下魏王子嗣已尽数遇难,魏国王族所存者唯我一人耳!秦王欲收买名声于天下,便命王翦将我押回咸阳,改我之姓为刘,以示秦国一刀了结我魏氏江山之意他还封给我一个小小的六品典客属官,我听闻太子在此,便花千金买通长官,这才被分来此处”
姬丹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对方一口大梁官话毫无破绽,看起来又确有王族之矜贵气势,绝非往日那些木讷的秦国官吏可比,便犹豫道,“那你这是专程来寻本太子的?你究竟所为何事?”
刘季一脸悲愤而深沉道,“秦国欺人太甚!他们虽然为了惺惺作态而不肯杀我,但我魏氏一族落到尸横遍野的地步,秦王却在朝堂上言笑晏晏,我若不杀了那昏君,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说到这里,为防止这鬼话不慎被屋外之人听去,他的声音渐渐越来越低。
但看在姬丹眼里,对方这谨慎的做派,倒让他更信了几分,加之对方所谋之事与他相同,不由急声问道,“魏兄,你要杀他?你你难道不怕我将此事说出去?”
刘季急忙无声竖指“嘘”了一下,“六国王族,恐怕皆有这份心思,我相信太子绝不会出卖魏某我此番前来,是想请太子助我进秦宫”
姬丹正在寻思怎么跑路呢,岂会助他进宫,忙摆手道,“那不行!我与秦王是多年挚友,又怎能亲手带人去杀他不过我亦赞赏你复仇的勇气,绝不会向秦人揭发你的!”
笑话,多一个刺杀秦王的帮手,他正求之不得,又岂会跑去揭发对方?
刘季面色却忽地一变,飞身上前扼住姬丹的咽喉,面目狰狞道,“枉你身为燕国太子,受此阶下囚之辱却毫无复仇之心,真真可恨至极!你既不肯帮我,还是去死吧,只有死人不会泄密”
说着,手上便渐渐故意加重了力气,姬丹拼命扭头踢打挣扎着,好不容易让对方松了几分手劲,忙咳着道,“咳咳魏兄请勿急!丹愿意愿意帮你!”
刘季这才放开手,转怒为喜道,“太子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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