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心中一暖,忙冲他笑道,“好!”
在场众人却被明赫这话逗得忍俊不禁,一个一岁多的孩童,称自己已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九公子好生可爱!
这筵席虽被称作晚膳,实则众人吃完亦不过申时两刻,天边的日头正挂在山腰,晃悠悠地要落不落呢。
明赫见天色还早,便与韩信在院里捡起树枝比武玩起来,刘氏女眷跟着家臣忙活着收拾残羹剩菜,男子们仍是坐于堂屋内说着话,蒙恬本要跟来的,被明赫挡回去了,他在宫中园子里玩耍时,身后日日都跟着一堆动辄夸张大呼小叫的宫人,实在不自由得很呐!
俩人玩了一会儿,韩信因骤然吃太多大鱼大肉闹肚子,只得匆匆跑去旱厕。
明赫独自蹲在地上玩着泥土等对方,这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小阿弟,你的脸看起来又圆又白,能让我掐一下吗?”
明赫茫然抬起头,见是方才席间那个刘家的孩子,约摸四五岁的样子,这人还怪有礼貌的咧,掐他前还要先问问!
他起身摇头道,“不可以,我会痛的。”
这孩童正是席间扔鱼肉的刘信,他闻言立刻不高兴道,“我轻轻的,绝不掐痛你!”
明赫依然摇头,对方气咻咻一跺脚就走,哪知走到一半,却将藏在衣袖里的东西取出来,转身朝他身上扔去。
明赫急忙伸长手抓住那东西,待定睛一看,却面色大喜,忙上前拉住对方问道,“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东西?”
刘信扬起下巴冷哼一声,“你若让我掐一下你的脸,我便告诉你”
“啊”,话音未落,他便哀嚎着被赶来的韩信踢翻在地,大哭道,“你干嘛推我!”
大人们立刻闻风而来,将三个小家伙围在中间,蒙恬几乎是飞身跃出的屋门,待赶来一看,还好,哭的不是九公子。
刘伯本就性子老实,眼下更是不敢争辩半句,只得抱着刘信连连道歉惊扰了贵人们。
哪知韩信却气得涨红了脸,大声指着刘信道,“有种你别跑!敢趁我不在掐九公子,下回我见到你,还打!”
蒙恬脸色登时大变,急忙上前查看,却见小娃娃白生生的脸庞上,并无半分红痕,这才疑惑问道,“九公子,这是”
在妇人们的啼哭声中,刘伯登时身子一软,刘太公当机立断,上前拉着刘信就要噗通跪下,却被明赫让卫尉拦了下来。
他将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笑道,“他虽嘴上这般说,倒也未真的来掐我,此事本公子已不再追究,但是”
说着,举起手中弯黑的皂角荚,期待地看向刘太公,“我想知道,这东西,你们在何处得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到了他的手上,这时,逃过一劫的刘信忙道,“这黑角果我家中有满满一袋,是我阿母专留来打我的,打断了再换一根便是,又不痛你阿母若要打你,我可分些给你”
家丑不可外扬!刘季忙打断他的话头,尴尬笑道,“这黑角果树,在丰邑与沛县各地到处都有,但这树上长满了硬刺,不知九公子这是要”
明赫脸上已洋溢起欢快的灿烂笑容,两个月来,少府派出的人只能漫无目的四处搜寻此树,至今未找到一棵,今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明赫推拒了刘家人盛情要给他打包的一大坛肉食,却让人带着刘家送的满满一麻袋皂角荚,兴冲冲返回了章台宫。
他今日顾不上撒娇,当即便拣出一根,费力拨出一颗嫩绿的荚豆,高兴地举给嬴政看,“父王,您看孩儿今日的收获!这便是皂角树的种子,有了这好东西,秦国人人都能买得起便宜澡豆了,往后他们也能洗得干干净净,头上再不生虱子了大不了我们每斤只挣1钱,好吗父王?”
高大的君王弯下腰来,揉了揉他汗津津的额间碎发,一时喜忧参半:这忧国忧民的孩子,连去做个客都不忘寻皂角荚,整个秦国除了寡人,对国事最上心的恐怕便是他了。
他不忍拂了明赫的兴致,当即便接过荚豆,许诺若秦国能大量栽种出这皂角来,他便命少府制作出一款无香的廉价澡豆,朝廷只收成本价卖给庶民。
他见小崽闻言后,皱着小眉头有些纠结,立刻猜到他脑袋瓜里的想法,又温声解释道,“吾儿且放心,卖给公卿富人之澡豆暴利,早够朝廷大赚一笔,不过是以富人之银钱,为庶民谋些好处罢了,倒也是使得的。”
话音未落,明赫便扑进他怀中拿毛茸茸的脑袋蹭啊蹭,口中直呼“父王真是世间最好的王上!百姓会非常爱您的”
父子二人又高兴说了些话,天色便黑压压暗了下来,嬴政忙命人将明赫送去沐浴。
明赫前脚刚出殿,他便等来了传召的李信。
李信快步上前以武将之礼行拜后,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星星点点惊喜在闪烁,遂开门见山问道,“王上今日召见臣,可是为攻打赵国一事乎?”
他看着明亮的随侯珠之下,君王萧举清朗的目光亦含着笑意,面上登时更期待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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