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里,卧底的脸被血污侵染,但眼眸依旧璀璨、明亮。
琴酒笑了一声,抬起手,慢悠悠地鼓了鼓掌。
“不错,你的骨头很硬,希望待会被碾碎的时候,它们发出的声响依旧动听。”
他站起来,接着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一起进去。
绘梨只感觉浑身发凉,但又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低着头,和他一起走进了审讯室里面。
鼻腔溢满了血腥味。
这是一个,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和她一样的人在惨叫着,她靠着墙,浑身发抖,强撑着没有倒下,如果现在身上有枪的话,她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击穿琴酒的头颅,哪怕结局是和她的同僚一同死去。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
所以她只能听着,等视觉和听觉积攒到极限,等脑海中的理智告罄,她忍耐着恐惧,刚想为这个卧底做些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哪怕是和他一起去死,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老人的哭声。
一对老年夫妇被拖了进来。
“还认识吧?你可怜的父母亲。”
他们是昏迷的状态,看起来身上没有受任何伤,看不见儿子此时此刻的惨状,对他们来说是唯一一件值得安慰的事了。
绘梨愣住,忽然想起妈妈说,她说有个留着长长银发的帅哥,总是来光顾她家的餐厅。
所有的愤怒和冲动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极度的恐惧,她安静下来,一动也不敢动,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的猫。
“如果你愿意敞开心扉,他们不仅可以全身而退,还能收到一大笔抚恤金,那可以给你的妹妹购买一间足够宽敞的房屋,让他们安享晚年。”
“但如果你执意要表演这出为了大义舍弃家人的戏码。”
明亮的灯光下,银发男人将手掌缓慢搭上老爷爷的头颅,姿态优雅,语调缓慢,像是掌管着地狱的恶魔。
“我由衷地祝愿他的头骨和你同样坚硬。”
“不!不!”犯人声嘶力竭地嘶吼着:“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您了……求您了,看在您也曾经有过家人的份上!!!”
这句话像是踩中了琴酒的死穴。
空气凝结了几秒,琴酒轻轻“哈”了一声,抬眸看向他:“是的,我曾经有过家人,因此,我知道没什么比团圆更重要的事情。”
“你大可以继续坚持。”
他冷笑一声:“我会将你的所有家人,都送到地底与你相聚。”
“我说!我说!求您了!我什么都说!”
犯人跪在地上开始交代情报,绘梨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好像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还会有两个新人过来,警视厅和公安部各派一个,但我真的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两个新人?”
琴酒看向她,露出有点玩味的笑容:“过来。”
绘梨急促地呼吸着,扶着墙,慢吞吞挪到了他的身边。
他在怀疑自己吗?他想做什么?他是不是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如果自己身份暴露的话,爸爸妈妈会不会也被这样捉起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交不出任何有效的情报,爸爸妈妈是不是会和自己一起死?
嘈杂的念头让她脑子乱糟糟的,完全没有办法进行思考。
“你很害怕?”
冰凉的手搭在脸颊上,绘梨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摘掉了手套。
“是、是的,我很害怕。”她为自己的表现找着蹩脚的借口:“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对不起……先生。”
“嗯。”他随意应了一声,掰过她的下巴,让她看着那个卧底,接着扣动了扳机。
人类的额头出现一个深深的洞口,血液溅到她的裙角,绘梨忽然明白了他带自己过来,让自己亲眼目睹这场酷刑的用意。
是震慑是威胁,是站在云端的魔鬼高高在上向下随意一瞥、无关紧要的一场测试,代价是一个人类的生命。
“不听话的老鼠就是这种下场。”
她发着抖,听见他问:“看清楚了吗?”
东京的另外一个角落,两个青年开着车,看着他们能追查到的,最高级别的负责人拉上了情妇卧室的窗帘。
看着里面纠缠在窗前的人影,他们冷静了下来。
就算把他绑架,逼问出了事情的始末,又能怎么样呢?这种人……会在意一个毫无背景、成绩普通的下属的生命吗?
更何况他之后还有别人,上级一层接一层,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他们只是两只无关紧要的小虾米,想要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撤销他们所做的决定,除非站在他们头顶,否则一切的挣扎都毫无意义。
“hiro,我们回去吧。”
降谷零握紧方向盘,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虽然还没有接到任务相关的细节,但我大约也会去一个组织进行卧底。”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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