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惹人注意。
老板从侧边的门出来,撑开了伞,用一种长辈对小辈的温和姿态说:“小帅哥,你帮我看店就行了,杂志你不看买回家也是废纸一堆。你别担心,我这会儿就去帮你看看,那个可爱的女娃娃要是在里面我就带她出来。”
“你别告诉她我来找她,她可能会跑走……”斟酌片时,林柏楠的神情中晃过一丝挫败,“如果她在公园里你先别惊动她,她怕黑也别吓到她。还有,叔叔,如果她在里面我要进去见她,你再……帮我个忙。”
回忆完毕。
林柏楠扯了句敷衍话:“我猜的。他们沿路挨家挨店找你都找不到,所以我想你可能在这儿,就来碰碰运气。”
“我爸爸妈妈给叔叔阿姨说我跑出来的事了?”
“嗯。”
她急忙请求:“你先别跟他们说我在这儿!我妈妈肯定还在气头上,这会儿要是让她抓到我,她要揍我了!”
他应了声好,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擦干眼泪,她道谢的同时还道了歉:“谢谢你来找我,看见你我很安心。我也得跟你说声对不起,林柏楠,对不起,你本来应该在家里舒舒服服睡觉的,我扰你美梦了。”
“睡觉有什么重要的……”
重要的是找到你。
后半句隐没在了林柏楠的心中,他换了只手撑雨伞,又甩了甩那只因为举伞太久而酸胀的手臂,袁晴遥这才恍然觉察到,她一直站在他的伞下——
面前,他上半身暴露在伞外,雨滴在他浅灰色的外套上留下了深色的水迹,好在雨不大他才没被浇湿,那张清秀的面庞不知是因为被打疼了还是因为别的,在暗弱的光线下显得惨白。
喉咙一哽,她又想哭了。
她赶紧把雨伞推给他,伞柄上的吊牌没摘,吊牌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她定睛细看,认了出来,这把伞是她初三毕业那年旅游回来带给他的伴手礼。
她撅起嘴巴:“这回想起来用我送的伞了?”
他眉眼间闪过赧然。
本来不想用的,他想将之当作纪念品悉心收藏,但是没办法,林平尧和蒋玲一人一把伞,家里的四把伞都各派用场了,他只好把她送的伞拆开来用了。
林柏楠把多带的一把伞递给袁晴遥,给她的伞比他自己的大,雨飘得方向不定,大伞尽可能护她周身干爽,视线下移,他目光停在了她的脚上。
“……你鞋也没换?”林柏楠无语。
“对啊,我都说了我是冲动之下跑出来的。”袁晴遥低头看向脏兮兮的双脚,翘了翘脚指头,“我要是一切准备就绪,那还叫‘冲动’……哎?”
倏然,林柏楠把伞塞给袁晴遥。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包抽纸,捞起自己的左腿搭在右腿上,二话不说开始脱鞋。
“你干嘛?”袁晴遥吓了一跳,赶忙阻止,“不行!你把鞋给我你穿什么?再说了,你的鞋太大……”
她蓦地哑然——
他正抽出纸巾往鞋头塞,感觉差不多了,他看她两只手都拿着雨伞,没手去接鞋子了,便拍拍腿面:“把脚放上来。”
她抬起腿,脚踩在他的腿上,泥巴染脏了他的运动裤。
他一边擦拭她的脚趾,一边叨叨:“袜子也不穿,你真当自己是个笨蛋就不会感冒吗?”
这次的“笨蛋”,叫得她满心暖意,她夹着嗓子嗫嚅:“我以为你再也不管我了……”
他抛出了林式反问句:“我哪次没管你?”
“有啊,期中考试各科复盘。”
“我补上。”
“我还因为你考砸了,英语比赛也没准备。”
“我负责。”他薄唇抿成一条线,一手拿着鞋子,一手握着她的脚踝把她的脚套了进去。
那是一双崭新的灰蓝配色中帮板鞋,鞋子里面冷飕飕的,没有人体的温度,仿若刚从假人模特脚上拿下来。
这是下肢血液循环较差造成的腿脚冰凉。此外,因为脚不踩地也不动弹,他的所有鞋子从里到外都跟新的一样。
眼见脚后跟还有点空余,他又抽了几张纸巾填上,最后,把鞋带系紧,抬眸问她:“你试试,合适吗?”
她把脚放下来,原地踏步感受了一小会儿,带着些傻气的笑在脸上晕染开来:“不错嘛!不会掉了!”
他的眉眼被夜色粹得柔和,唇角不知不觉带起了笑,接着捞起右腿搭在左腿上,如法炮制,又拍了拍大腿。
她接受到了信号,再次表演“金鸡独立”。
虽然这份好意袁晴遥想都没想就接受了,但她不能心安理得。
她倒不是觉得穿鞋子这个行为不太妥当,其他异性肯定不行,但这个异性是林柏楠,她内心就稳如泰山,她忧心的是他万一受凉病个一周半月……
林柏楠就像袁晴遥肚子里的蛔虫,看穿了她的想法:“别一脸为难的样子,我身体没那么差,我不会生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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