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给谢将军送剑的。我父亲新得了一块玄铁,觉得宝剑赠英雄,特地铸成了剑,让我亲自送到谢将军手里——”
郑袖眼眶渐红,声音哽咽:“可我连将军的面都没见上,驻守辕门的士卒说,将军从来都不用剑,让我再带回去。我很难过,却没有办法,只好回城。路上车马却被一伙忽然闯出的蛮匪劫道,身边的侍从都吓跑了,没人顾得上我。有一个人跳到车里,用布帕掩住了我的口鼻,我的眼皮忽然变得很沉……后面的,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贺兰香将话拆开逐句细品,叹息道:“那些人不是蛮匪,而是乔装打扮过的城中歹徒,今日多亏有李妹妹救你,否则便要出事了。”
贺兰香将李噙露搭救她的过程细细说了一遍,郑袖听完后怕不已,久久无法平静,回过神便要下榻去找李噙露,要当面谢她的救命之恩。
贺兰香将郑袖摁住,告诉她李噙露如今受了惊吓,谁都不想见,让她也好生养着,以后有的是机会。
郑袖心神震荡,既感谢李噙露,又感谢贺兰香,得知贺兰香连后路都给她想好,她无需为名声担惊受怕,一时激动,掩面便啜泣起来。
贺兰香没多安慰她,带着丫鬟离开,让她一个人待上片刻。
夜晚,谢折回府。
贺兰香等李郑二人都睡着,特地到了后罩房找谢折,问起那伙下狱皇城司的歹徒。
“都招了。”烛火下,谢折坐于案后,遍体肃穆,声音低沉,“为首的那个叫周正,原先在王元瑛手下当差,因上个月赌博打死了人,被罢了职位赋闲,出了牢狱后便一直在街上游荡。他说他对郑袖一见钟情,碍于身份卑微不能上门提亲,便听了他娘的话,先找机会将郑袖玷污,好威胁郑袖主动下嫁他家。”
贺兰香惊诧道:“好歹毒的法子,这周正他娘是什么人?胆大包天便算了,同为女子,如此阴狠的主意竟也能生出?”
谢折眉心略跳,借机讽她:“你三天两头去王家一趟,会不知道他娘是什么人?”
贺兰香正欲发作说谁三天两头去王家了,明明就去了一次。忽然心思一动,蹙紧眉头喃喃道:“周……他若是随母姓,那他娘岂不就是王朝云的贴身嬷嬷周氏?”
谢折未语,算是默认。
贺兰香长吸一口凉气,顿时感到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周氏的面相虽让她觉得不舒服,但接人待物都是一副温良谄媚之态,没想到私下里竟能毒到如此地步。
谢折欣赏着她那副极少流露出的震惊模样,觉得挺有意思,一身疲惫都没那么沉重了,饶有兴致地问:“周正今天杀还是明天杀。”
贺兰香先是下意识说今天杀,之后忙不迭道:“等等,先不急着杀,关着折磨两天便是,待等探清王元瑛那边的态度,再做定夺不迟。”
一个嬷嬷是不以为惧的,但王家人若借题发挥,反咬谢折无故关押他们的人,事情便有些麻烦了,毕竟眼下情况特殊,真相根本不宜声张,否则郑袖李噙露二人的声誉一个都别想保住。
贺兰香越想越觉得麻烦,一时无法归咎原因,便对谢折抛出记白眼道:“都怪你。”
谢折没接话,但眼神明显在斥她无理取闹。
“别看我,就怪你,”贺兰香理直气壮,“你若将那把剑收下,接见了她,送她走时再多派几个人跟着,她兴许便不会着了那个禽兽的道了,这种麻烦事也就不会找上门了。”
谢折:“我从来不用剑。”
贺兰香轻嗤,语气说不出的阴阳怪气,“知道,老侯爷喜欢剑,你恨他还来不及,当然不会喜欢了。”
气氛骤然静下,跳跃的烛火都仿佛为之凝滞。
谢折看着她,漆黑眼瞳寂寥冰冷,过了许久,问她:“你还知道什么。”
贺兰香无惧他身上的冷意,眼睛扫着房中老旧陈设,颇为得意地道:“我还知道,为什么你走到哪,都喜欢住在又阴又暗的后罩房,身上的衣物永远粗糙难穿,衣食住行一切从简,像个苦行僧。”
谢折不语,只看她。
贺兰香眼神绕了一圈,终与谢折对视上,眼中笑意一噙,如丝媚色便缠绕眼角,意味深长地说:“明面上看,是你不愿染上骄奢淫逸之风,让手下将士心生芥蒂。但其实,是你觉得自己不配,对吧?”
“你娘在世时,一天的福没享过,一天的好日子没受过,没吃过山珍海味,没穿过绮罗绸缎,所以当你在享用那些东西的时候,你就会想起她,想到她到死都没有过上这样的生活,而你却触手可得。你就会很愧疚,很难过,吃穿用度越好,愧疚越大,越是难过。”
谢折眼眸幽深下去,深邃如渊,双唇紧抿一字未言,面无表情看着贺兰香。
贺兰香感受到他身上的凛凛杀气,巧笑嫣然道:“是不是这样呢,我的好将军?”
不等谢折开口,她见好就收,柔荑掩唇,俏生生地打了个哈欠,“不成了,太困了,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睡,别累坏了身子。”
然未等转头,谢折的声音便响在她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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