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千两。”周氏退而求次。
“没有。”
“一千两!”周氏咬牙切齿,盯着王朝云的眼里能渗出血来,“一千两你总能有了,你随便捡几样首饰,卖了都不止一千两!”
王朝云仍是摇头,喟叹道;“别说一千两,就是一百两,一两,一文,我也不会给你的,周正一个没手没脚的废人,下半辈子就是躺在床上等死的命,给口饭吃就行了,何处有用钱的地方?”
周氏如被踢到水中的猫,浑身汗毛炸起,扬声怒斥:“住口!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外宅宾客云集,喜宴热闹,下人全被调配到了前面伺候,使得假山附近本就偏僻的一隅更加冷清,将周氏的声音衬得格外凄厉,几乎泣血。
“我怎么说他了?我说的是事实。”王朝云面不改色,冷眼看着周氏,“周正已经是个废人了,你这辈子都不能再指望上他,你若真是聪明人,从现在开始便该放弃了他,从此一心伺候在我跟前,等我当上皇后,高兴了,说不定还能封你个女官当当,守着他个没用的儿子,是想以后老无所依吗?”
周氏瞪大眼,忽然朝王朝云大吼:“他再是没用也是我的儿子!和你周紫花一样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怎么能弃他不顾!”
“什么周紫花,你嘴放干净点!”
紫花是开在山野的小野花,随处可见,极好养活,连名字都没有,仅因为颜色是紫的,便叫紫花。
王朝云逼近周氏死盯她的眼眸,咬牙切齿地低声威胁道:“我不认识什么紫花白花,我是王朝云,我是天上的云,我生母是荥阳郑氏之女郑文君,我和你这个疯女人,丁点干系都没有!”
周氏被她眼中的狠意吓愣了神,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回过神便扶腰大笑,笑出满面眼泪,边笑边说:“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带你入京,不该让你假冒王氏失踪的女儿,如果没有入京,你就不会变得如此狼心狗肺,我的正儿也不会落到一个舌头被割,手脚残废的下场,我后悔了,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你算计,为你操劳,拼了命让你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可你又对我回报了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此生怎会如此艰苦,我后悔了,我在你出生时便该掐死你的,我后悔了……”
周氏疯疯癫癫说完一通胡话,踉跄着便要转身离开。
王朝云皱头一眉,眼中警惕密布,“你干什么去。”
周氏抬脸,看着她,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我要去告诉夫人,你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的亲生女儿是贺兰香,你还故意教唆大人,想借他的手,让他杀了自己的亲女儿。”
周氏说完便转身,跌跌撞撞迈出步伐。
王朝云却在这时忽然道:“娘……”
周氏顿住步子,转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声音颤抖小心翼翼,“你叫我什么?”
王朝云潸然泪下,髻上发簪不知何时少了一根,一缕头发垂在脸颊,更添可怜脆弱。她哽咽道:“娘,女儿错了,女儿不该惹你生气。”
周氏的眼泪亦夺眶而出,她跑回去,一把抱住了王朝云,泪如雨下,“花儿,娘的花儿,你有八年没管我叫过娘了,娘听见这一声娘,娘纵是死也——”
说话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簪子捅入心窝,血肉分离的噗嗤闷响。
王朝云看着周氏震惊瞪大的眼睛,凝聚在她眼中的泪花僵在眼底,神情冰冷,字正腔圆地道:“你这辈子这么苦,不是因为我,是你自己,天生贱命。”
“下辈子,记得学聪明点,投个好胎。”
又是一声闷响,簪子被抽出,王朝云将摇摇欲坠的周氏一把推入池塘,水花溅上岸,她俯下身,将簪上的血迹在水上蹭干净,抬手,将簪子插回髻中。
前面,热闹如旧。
王氏在垂花门下正替郑文君与各路女眷问好,便见谢姝慌张跑来,她拦住人道:“今日是你三姐姐的好日子,你都还没入席,着急忙慌的这是干什么去?”
谢姝脸色惨白,满面惊恐,不知哪句话没听好,尖叫一声推开王氏,如被鬼追一般仓皇跑向府门,嘴里胡言乱语,“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昨夜里提督府摆了整夜的流水席,整个京城都知道王家的女儿要做皇后了。”
细辛给贺兰香捏着小腿,“如此大张旗鼓,依奴婢看,这些世家名门也就贵在个出身上,遇到喜事得意的样子,与外面的暴发户也无甚区别。”
贺兰香本在阖眼养神,闻言不由轻嗤,“正常,王氏的名声被我玩得所剩无多,王延臣现在急需挽尊,女儿入选皇后,自然要大肆声张,借此重振声势。”
细辛正欲张口,门外便有人声通传,说是派去临安的人回来了。
贺兰香抬了下手,命细辛停止动作,让她出去先将消息带来。
少顷,细辛回来,对贺兰香附耳传话。
贺兰香顿时便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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