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垂着头,小声说:“小的,小的不是这个意思。但就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郑副将和大军是往西去了,具体什么情况,小的不得而知。”
哪怕他说不得而知,但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郑冀瞒着大家,带着细软和他麾下的所有将士往西跑,不是去投敌,难道还是去打前锋啊?
这事在西北军中引起了震怒。
要知道,在仁州打了一仗,然后又跟韩子坤作战几次,西北军死伤一万多人,现在只有四万多兵力。如今一下子就被郑冀带走了一万多,只剩三万来人。
这损失实在是太惨重了,也将对接下来的战事产生不利影响。
“没想到郑冀竟是这种人,我们错看了他!”平日里就跟郑冀不大对付的指挥使洛培恼火地说。
其他将领的脸色也很糟:“将军,郑冀他们应该还没走远,请允许末将带兵出去追击!”
贾长明掀起眼皮瞥了他一记:“你带多少人去追击?几千人给郑冀送牙缝,两三万人,那你干脆将整个军营都搬空算了!”
那人立即闭了嘴,不敢再争表现了。
一时之间,营帐中的气氛极为凝重。
最后还是贾长明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洛培,你安排一队人马,回井州,将郑冀的家人全部带到禄州来,记住,留活口!”
这话一出,不少人变了脸色,也没人再怀疑郑冀叛变的可能了。
洛培很高兴,压下唇角说道:“是,将军!”
很快,这事在军营中传开,引起了轩然大波。
面对动荡的军心,贾长明立即下令,任何人不得造谣胡说,一经发现按军规处置。
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无疑是证实了流言。
听着底下的人悄悄议论,贾长明表面震怒,实则心底乐开了花。他都做得这么逼真了,想必林钦怀是不会再怀疑郑冀了。
郑冀成功打入庆川军,就有机会直捣黄龙,取陈云州的首级,也可能弄到火、药的配方,到时候庆川的优势全无。
林钦怀带着人换上西北军的军服,潜伏到白虎岭就听说了这个消息。
他自然知道是假的,但贾长明放出这种风声,到处宣扬郑冀已经带兵叛变了,他再想带着人混入敌营就难了。因为在西北军普通将士的心目中,郑冀一部是叛徒,看到肯定是诛杀缉拿。
所以计划得变一变,先引韩子坤当出头鸟,探探西北军的底。
虽然禄州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韩子坤的心情并不好,因为这是以牺牲桥州为代价换来的。
为此现在葛淮安看他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总觉得是他们禄州连累他放弃了桥州。
若非大哥写信, 让他们俩和睦相处, 共克艰难,带领葛家军走出困境,韩子坤早就跟葛淮安翻脸了。
再加上最近天气热, 韩子坤的心情就更加烦躁了。他不想见到葛淮安那张晚娘脸,索性窝在自己在禄州城的临时府邸中, 闭门没出。
反正最近天气热, 自己这边人多, 西北军和禁军的攻势也缓了,由以前的三天一次进攻变为了五六天一次。
今日也无战事,韩子坤索性就没去军营,窝在府中与几个美人在水榭寻欢作乐。清幽的琴声伴随着美人娇滴滴的娇嗔,还有按在肩上软若无骨的柔荑, 真是快活似神仙,也不知皇宫里那皇帝老儿过的是何等逍遥肆意的生活。
忽地,一道声音从珠帘外传来, 打断了韩子坤的畅想。
“大帅, 庆川军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韩子坤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挥了挥手:“拿进来吧。”
都头丁建拿着信, 掀开帘子, 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将信递给了韩子坤, 从头到尾他的眼睛地都低垂着, 望着地面,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触怒了韩子坤。
韩子坤接过信,慢吞吞地打开。
他现在对庆川军的厌恶不比西北军少。
就出个一万人,也好意思狮子大开口要桥州。大哥也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答应了这么荒谬的条件。
想起这事,韩子坤就窝火。他现在算是明白了,碰上庆川的人准没什么好事。
怀着满腹的怨气,他展开信,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他蹭地坐了起来,惊得旁边伺候的几个美人吓了一跳,噤若寒蝉地跪下。
韩子坤看完了信,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又看了一次,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愤,最后化为了浓烈的不满。
“娘的,这操蛋的庆川军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这种好事也能被他们碰上。”
听到这番话,丁建心头一跳,唯恐迁怒到自己身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韩子坤虽然骂骂咧咧的,却没惩罚他,而是指着旁边一穿黄色纱衣的女子说:“送你了,去把葛淮安给我叫来。”
啊!
丁建也骇了一跳,早听说韩大帅喜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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