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回答:“公爵大人,我在客室听到那位金发少年称自己叫做艾利克斯,没说姓氏。”
莱昂翻阅公文的手停了下。
他记得,重回皇室的第九子就叫艾利克斯。
这个名字很常见,但那双金眸和金发并不常见,他没见过本人,报纸上没刊登他的人像,只是道听途说,那孩子有一双和母亲极像的眼睛。即便这种事也不是所有人都清楚的,只有一些入首都的高级贵族才知道,因为其他人对皇室其他孩子多一个少一个根本不在乎。
他犹豫了一会儿,对管家吩咐道:“你去找情报官,让他提一些有关皇室九王子的情报出来给我。”
“是。”
艾利克斯实际上并没有想向莱昂公爵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因为只有这样,之后他才能合理地向他提出战事相关的事情,他需要向蒙德公爵确认一些事。
这一个月正是他了解这个领地,并让蒙德公爵思考的缓冲期。
尽管前世曾经于一片战场上并肩作战,他还不够了解这片领地和这个人,这是值得花时间的。
丹姝夫人领着他们来到了城堡贴着后山的一处花园。
一路上见到她的人都和她打招呼,她也熟稔地笑眯眯回应。
在花园中心,他们看见了一座小有规模的玻璃温室。
“我很喜欢在树下喝茶,本来说建个亭子就行,他怕我冻着,就修了个温室。除了生死木,我还在里面种了花。”
丹姝夫人打开温室。
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各色花朵。
温室里还有水雾缭绕,英格尔看到了加温和造水雾的魔石挂在上面。
温室里侧最大的花坛里一棵巨木矗立。
这让他想起了魔杖师的形容。
一半枯槁死绝,一半苍盛繁花。
时值生死木开花的季节,那树,若是单看一半,只不过是普通的树木,可是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奇异的景观。
生的那一半,如同英格尔前世所见古老流苏树,枝叶繁茂,细小纯洁的花朵堆累,充满了质朴感。
死的那一半与寻常枯木一致无二,灰白的树皮没有一丝生机,一点绿意甚至一只虫都瞧不见。
两部分的衔接处没有一样,消去了界线,让人分不清从哪里开始是生,哪里是死。
丹姝夫人指了指旁边的石桌:“你们坐一下,我和它聊一会儿。”
这话很奇怪,但她说得理所当然。
艾利克斯和英格尔翘首以待。
丹姝夫人走进生死木,摘下丝绸手套,贴在了古老的树皮上,温室无风,枝叶悄然无声。
丹姝夫人闭眼许久。
艾利克斯与英格尔静悄悄喝着茶,不敢打扰,也不敢低语。
就这样过了大概过了一钟(10分为一钟)。
“我知道了。”随着轻细低语响起,丹姝夫人戴上手套坐回了两人身边。
但却陷入了异常的沉默。她脸上的温和笑容消失了。
艾利克斯和英格尔直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但也不敢轻易开口。
但丹姝夫人没让他们等太久,她轻声道:“能麻烦巫师大人施法隔音吗?我希望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英格尔立马抽出魔杖,他知道,重头来了。
三个人坐在小小的透明魔力光罩之下。
丹姝夫人乌黑顺滑的长发披在身后,黑底红缎的服饰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皙,深红宛如熟透的石榴的眼眸色泽,没由来地让英格尔想起了自己这一世的母亲卡莱娜。
她缓缓吸了口气,看向两人,重拾笑意:“首先,让我来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我没有与任何人讲过,你们是仅有的观众,我相信你们会理解的。”
“但这不是一个很愉快的故事。”
蒙德(5)
她回顾了一下一摊烂泥似的前生。
拉洪公爵把她捡来的目的并不光明。
他是一个善良伟大的领主, 更是一位失去夫人的父亲。
他会为了孩子无所不用其极。
小黛西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血很特别。
特别小的时候,她就看见父亲割母亲的手腕,伤疤一道道累积。
因为看得多了, 黛西也不哭了。
后来就轮到了她。
粗长的针筒扎进血管,比想象得疼。
可久了也没感觉了,只有针孔的痕迹分外清晰。
那时候, 即便疼也是一种真实的奢侈。
母亲不出意外地死了, 是自杀。
她对母亲的感情其实不深, 正如对她自己。
后来,她被卖给了拉洪公爵, 想必他开出了她父亲无法拒绝的价格,不然她父亲很难放手一个摇钱树。
拉洪公爵身负重伤, 但他一开始没有用她的血给自己治疗。
反而给她看书,学知识, 教她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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