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米香味。
褚瑶深吸了一口,瞬间有了动力,小跑了起来。
粥即便还没有煮好,但前面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
楚瑶一路小跑着过去,可当她看清腾腾热气后的人时,却是又忽地刹住了脚步。
景明……
景明怎么会这里?
她眨了眨眼,呼吸变得急促,拼命地想要看清那个人,眼眶却蓄上了热泪,视线也变得模糊。
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擦干了眼泪,眼睛却仍旧止不住的泛酸。
真的是他。
褚瑶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些天在这里施粥的人居然会是他。
泪水再度模糊了她的视线,褚瑶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任由鹅毛般的大雪淋落在身上,仿佛成了一座被冰封的雕像。
许是站在这许久未动,太过显眼,粥棚里的人竟是看了过来。
褚瑶回过神,几乎是立刻背过了身去。
她低头,抱着罐子的两只手生了冻疮肿得像萝卜,身上的衣裳尽是补丁,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如今和景明何止是云泥之别。
此刻的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景明看见她,绝不能让景明看见她这般狼狈的模样。
“你——”
贺景明刚抬起手想告诉那个人快过来,粥快好了,那衣衫单薄的女子却是逃也似的跑了。
贺景明看着那道背影,微微有些愣神。
不知为何,他竟是从那乞儿的身上看见了褚瑶的影子。
他摇了摇头,心道自己八成是出幻觉了,已经死去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褚瑶一路飞奔着逃离,跑进拐角处后彻底脱离开了粥棚的视野范围后,本就虚弱强撑出来的身体,终是体力不支失去平衡滑倒在了雪地里。
手里的陶罐脱手咕噜咕噜滚出去了老远,褚瑶双目失神地看着,泪珠却一滴滴的从眼角滚落连成了线。
突然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她筑起的那道名为若无其事的盔甲,仿佛顷刻间崩塌了。
褚瑶捂着脸哭了起来,泪水沿着掌心一路往下滴落在了雪地上。
之后她浑浑噩噩的回到了破庙。
老乞婆一看见她便满心欣喜地上前迎了上来。
“这么快就装好回来了?”老乞婆一脸喜色,伸手接过褚瑶手里的陶罐,打眼一看,紧接着脸便垮了下来。
只见其眼珠子一蹬,声音平地而起地尖锐了起来:“这怎么是空的?不是要你去乘粥吗?粥呢?”
老乞婆的声音很是刺耳,可褚瑶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顶着红肿的眼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坐回了自己的草堆处,双手抱着膝盖,头埋进臂弯,肩膀不停地颤动。
老乞婆见了他这样子,当时就被气了个倒仰,接着双手插腰,破口大骂:“哭?你还哭?让你办的事没办好,你还有脸哭?亏得我先前见你动弹不得,还给你带了粥回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真是好心喂了狗!”
“大家伙都来评评理,这做人哪有这样的,你个王八羔子,占便宜占到我身上来了,真当自己是小姐呢,还想要我白伺候你……”
老乞婆叉着腰骂骂咧咧,那喋喋不休的样子,竟有要骂到天黑的架势。
直到破庙里开始有人盛了粥回来了,老乞婆闻到味儿,这才猛地想起了要紧事。
她粥还没打呢!
“天杀的,碰见你这白眼狼,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老乞婆跺了跺脚,撒开腿就往外头冲,等她先打了粥回来再找她算账!
破庙中再度恢复了安静,褚瑶裹在了被子里,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那双目失焦的样子,若还不是连人带被子还打着颤,旁人都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乞婆抱着一罐子的粥回来,用碗盛了一些出来,立刻便将陶罐子盖上捂在了草堆里,紧接着就端这个碗,吹得呼呼直响。
隔得近,米香味强势的顺着空气钻入了褚瑶的鼻孔。
想到这粥是景明令人布施的,甚至还有可能是他亲自帮忙盛进去的,褚瑶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失焦的双目,仿佛再度有了一丝活气,她从旁边摸出来了一个碗,伸向老乞婆,声音干哑:“分我一点儿。”
“嚯!”
老乞婆听见,差点气得当场归西,紧接着就目露凶光地一个眼刀杀了过去。
这白眼狼居然还想从她这里分吃的?
“你个臭不要脸狗娘生的,好心给你带了几天粥,你还被伺候上瘾了是吧?”
老乞婆铛地一下把碗放在了地上的,怒不可遏,捞起袖子就要上前去教褚瑶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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