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行绝望地看着这个反刺自己一刀的最得力的助手,竟不知该如何处置他。
从南馆抱着萨曼的尸骨回来至今不过才两天的时光,他却好似已经苍老了十岁,胡子拉碴两鬓繁霜,确实不再是当初那个儒雅随和年轻有为的商人。
托他的福,方兰庭如今在商界的地位举重若轻,几乎是人尽皆知了。赵氏珠宝也确确实实有太多事务与他紧密相连,乍然踢他出去,且不说商界如何看他,会对赵氏珠宝造成多大的影响,不等那些商界的暴风骤雨吹到他身上,赵氏珠宝旗下的这些广布天下八方的生意,一堆堆繁重的事务少了方兰庭,骤然倒塌下来,压都能把赵景行压死。
何况才失去爱人,如今的赵景行真的没有心力再着手经管这一切。赵景行细思良久,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他。
除非他赵景行不要赵氏珠宝了,但怎么可能呢。
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怨恨,萨曼也已经死了。难道还要因为一个死去的人,再平白葬送了自己毕生打下来的江山吗?
方兰庭也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料定赵景行缺了自己不行,琉璃阁少不了自己,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就算赵景行因为此事与他离心甚至踢他出局也没关系,横竖方兰庭早在很久之前就想过离开这里了。他在这里做得再好,赵氏珠宝也永远都姓赵,不姓方。
他不能永远为别人做嫁衣不是?
他知道赵景行没得选,知道自己哪怕害死他的爱人,他也不会对自己做甚么。
所以此事,在赵景行三番两次的权衡之下,竟就不了了之了。
到底他是个最能权衡利弊的商人,不能因为一个爱人的离开而放弃自己打下来的半壁江山。诚然,萨曼是他的心头肉,可赵氏珠宝,是他的命啊。
钱和美人,总得留住一个罢。
时间的确能冲淡一切,钱也能。
作者有话说:
赵董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啊就这?就没了?
不愧是你,赵董,那就祝你财源滚滚日进斗金嗷。
菜头:请问两位老总的人生规划是什么?
方:搞钱!搞钱!搞钱!
赵:搞钱,赎老婆,和老婆在一起。
方(飞起一脚:去你妈的。
菜头:请问赵董,如果老婆死了你怎么办?
赵:……搞钱。
菜头:没了?
赵:没了。
菜头:看见了吗,男人,不可尽信(摇头
太恋爱脑达咩,死得惨。
心上悬刃
十万两黄金对萧启来说也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今,这十万两黄金飞走了,折掉一个南馆曾经的摇钱树不说,他想与赵氏珠宝分一杯羹的计划也暂时破灭了。
好,好,赵景行是个没心肝的,这么快便能重新投入到生意中去,当真不愧是个商人。
萧启恶笑一声,不得不佩服起这个人来。
他想进珠宝圈分一杯羹的计划不得不暂时中止,毕竟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现在并不是与赵氏硬碰硬的时候。
赵锦行死了情人,他萧启可没有。
想到心尖尖上的那人,萧启总是忍不住绽开一抹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意,与对待他人时不同,那笑容是暖的,他的心是真的。
他阴暗到底、坏到透的心终究有一小块干净而赤城的地方,他日日勤扫,妥妥帖帖安放着一朵他一生都爱到骨头里的白梅花。
回到王府时正是晌午,他的白梅花正在房中塌上合衣小憩。
塌边摆着一只错金博山炉,炉内轻烟盘旋飘袅,散发着清冷的雪梅香,干干净净,和塌上一身洁白寝衣,拥着一半锦被的谢寻一样。
他的长发乌亮顺滑,好似一匹天下间最名贵的黑缎,连萧启也不舍得随意碰触。
他睡得安详,呼吸匀长,面朝着里,即便睡着了也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那份与生俱来的优雅矜贵,不愧是自小出生高门世家的嫡长公子。
这个样子,不论看了多少次都不会腻,一千次一万次,萧启还是能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心跳加速,每回他都得洗干净了手才舍得伸手去触碰他,哪怕只是一片衣角,一缕头发都不例外。生怕这朵洁白馨香的梅花被自己染上哪怕一点点污痕,就像当年来之不易的白玉豆包,他把真心把一切都给他,捧在手心里,生怕再次弄掉在地。
谢寻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完全接受了他,心甘情愿搬来他府中与他同吃同住,乃至同塌而眠,朝野上下都知道了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即便心中不耻,可这两个人是甚么身份?一个都不能惹。只好各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一句话。
这些年,谢寻任萧启予取予求,绝不再说一个不字。连做那种下作事他也无一不应,绝不抗拒。萧启都惊讶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看进那双眼睛里,昔日清冷疏离的目光里,如今对着自己只余一片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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