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命好,又觉得自己命苦。”
“青年守寡,老来丧子,命苦。”
“婆母没刁难、妯娌不针对,我还能有你爹你娘这样的儿子儿媳,还有你这么好的孙女,和其他寡妇比,我又是命好的。”楚玉娓娓道来原身的半辈子。
“我稀里糊涂地过了大半辈子,哪里意识得到,我现在的安稳只是一时的,小秋,你说得对,国家兴亡,是我们每个人的事。”
听到楚玉这样说,杨秋眼睛又红了,志同道合,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也再没有比得到家人的支持理解,更让人感到幸福。
一老一少,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这一刻,她们不再仅仅只是祖孙,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楚玉表完态度之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咱们老的老、小的小,全靠你张伯伯,才能在淞城守住家业,你爹人虽然走了,但全靠他还有这么个好朋友,时时想着我们,那些地痞流氓才不敢来欺负我们。”
杨秋也跟着点头,说道:“张伯伯是个好人,所以我更不能嫁给他儿子。”
杨秋父亲杨乐明当年能来淞城,便是好友张鸿途介绍的工作。
杨乐明是个颇有决断的人,世人都说故土难离,他却能狠下心来卖掉分到手上的田产房舍,换来了淞城小巷子里的一栋两层小楼。
虽是小楼,但面积并不大,楼下有两间卧室,楼上只是阁楼改建的书房并一个小客厅,原本一家四口住着刚刚好,如今祖孙俩住着,倒显得有些冷清。
即便是这处不大的房产,这些年也曾被不少有心人盯上,张鸿途在大洋行里当掌柜,白道□□都能说得上话,有他的情面在,祖孙俩才磕磕绊绊保下房子。
这些年,祖孙俩过得节省,日常开销全靠老太太给人洗衣服挣的微薄薪水,偶尔遇上独身女人,老太太考察一番后也愿意将阁楼租给她。
杨秋的同学许多都家境富裕,但杨秋从来不和她们比吃比喝,一身校服能穿到洗得发白,也许是精神富足,她也从不因为吃喝不如人感到自卑,始终都坦坦荡荡。
但穷人家的日子注定是很难的,饶是如此节省,支撑到杨秋毕业,家中积蓄也差不多见底了。
杨父的好友张鸿途,似乎早就已经形成了保护祖孙俩的习惯,在三年前,张鸿途就和原身达成默契,为小儿子求娶杨秋。
张家三儿一女,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张鸿途也早早凭借人脉将小儿子安排进报社当记者,甚至他还承诺,以后可以让小俩口婚后继续和老太太住一起,不必像其他儿媳妇一样留在张家侍奉公婆。
公婆和顺,又是认识十几年的长辈,兄弟妯娌也早就熟识,都不是会为难人的性子,这对于其他姑娘家来说,实在是一门不能再好的亲事。
这是原身和张鸿途联手为杨秋打造的安稳人生。
楚玉心里也清楚张鸿途这些年的付出,对方是真心愧疚,叹息一声,说道:“这件事,我会跟你张伯伯说清楚。”
杨秋直到此刻,方才一颗心彻底落定。
次日一早,杨秋出门后不久,张鸿途便提着一包海货上门了。
“楚姆妈,昨天行里新来的一批海货,里面有些碎了,便宜卖了,我特意为你留了一包,只要三枚角子,您看看,要不要哦?”张鸿途笑着问道。
张鸿途知道老太太的性格比较好强,从来不肯接受他的金钱接济,因而一直以来他都是用这种方式帮助祖孙俩。
楚玉拆开那包海货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包碎海带,其实这东西放在洋行里打折也能卖掉,价格也绝对不知三枚角子,张鸿途这些年也不知在这种“次品货”上,给祖孙俩贴了多少钱。
“要。”楚玉点点头。
张鸿途寒暄一番后,又提起两个孩子的婚事,他顺便还送来一个消息:“小秋不是在找工作吗?花园街的学堂招女助教,我替小秋报了名,后天记得去一趟。”
张鸿途是真心拿杨秋当亲女儿看待。
他越是这样,楚玉便越是不能让他们家这样的普通人家掺和进来。
“鸿途,两个孩子的婚事就算了吧。”楚玉直接说道。
张鸿途闻言一愣。
楚玉问道:“你听说过保家仙吗?”
楚玉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得给自己安个新人设。
她既要帮杨秋,也不爱过清贫日子,思来想去,没有什么比封建迷信来钱更快。
张鸿途人也懵了,他和楚姆妈认识二十多年了,明明就是一普通老太太,怎么忽然就觉醒成出马仙了。
楚玉伸手恭敬朝侧边作揖。
张鸿途顺着视线望过去,是楚玉昨天布置好的供桌、神龛。
楚玉继续说道:“昨夜狐仙入梦,只道这门婚事结不得,小秋和你家老三命里犯冲,强做一对,反倒不美。”
听着楚玉这样说,张鸿途仍然半信半疑。
楚玉又仔仔细细看了他两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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