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郑余生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悲伤一瞬间倾泻出来,只不断捶着水泥墙,发出无意义的叫声,声音嘶哑。
“等等…… 余生!”赵星卓看见郑余生开始用头撞墙,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马上起身,抱住了他,说道:“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妈看见你这么难受。”赵星卓说:“她会好过吗?”
郑余生倚在赵星卓身上,也大哭起来。
“好了。”赵星卓小声道:“没事的…… 没事的…… 你看?她一直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啊。”
赵星卓低估了郑余生的情感,毕竟他们俩失去母亲的年纪不一样,那时郑余生不过只有五岁,这十余年来,母亲对他而言,比起真实的人,更像一个幻想中的避风港,一个孤独与无助时最后的归宿。
直到他看见墓碑的一刻,这些年来的情绪,终于在此刻集中爆发了。
赵星卓说:“你会好好的,会的,我抱着你,还有我呢,我还在这里……”
郑余生哭得肝肠寸断,此刻形象全无,赵星卓搂着他的肩膀,让他慢慢地坐下来。
“彭女士。”赵星卓说:“你快劝劝你儿子,他要哭哑了。”
郑余生:“……”
郑余生擦了下眼泪,总算逐渐恢复了平静。
午后的日光中,郑余生呆呆地坐在墓园里。
“你看?”赵星卓说:“这里有一只虫子。”
两人脚边,有一只很小的,身上长着毛刺的小虫正爬着,赵星卓用一片树叶把它铲起来,递给郑余生看。
郑余生被转移了注意力,赵星卓又说:“它会化茧,变成蝴蝶。”
“嗯。”郑余生答道。
赵星卓:“蝴蝶与毛虫,是完全不同的生命形态,我们人也许也是这样,到了某个阶段,就会选择另一种生命方式,所以东方古代哲学里,常常用『蝴蝶』来暗喻死亡和新生。”
郑余生:“我知道,蝴蝶也暗喻梦境。”
赵星卓“嗯”了声,把毛虫放回灌木上。
郑余生:“但这不是青虫,不会变成蝴蝶。”
赵星卓:“……”
郑余生:“它叫刺毛虫,只会变成刺蛾。”
赵星卓:“……………………”
郑余生:“小时候我妈告诉我的,走吧。”
郑余生起身,赵星卓问:“不再待一会儿吗?”
“不了。”郑余生站在台阶上,说:“下次再来吧。”
赵星卓:“现在回江东?”
郑余生“嗯”了一声,他们恢复了并肩而行,郑余生突然看着赵星卓,赵星卓略有疑惑。
“没什么。”郑余生说。
“说啊。”赵星卓道。
郑余生:“你的性格,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什么?”赵星卓旋即笑了起来,他现在好多了,答道:“妈妈说,希望我能像星空一样。 人要向前看,她如果还活着,一定不希望我沉溺在悲伤与痛苦里。”
这话是为了安慰郑余生而说,但郑余生直到此刻,才真切地感受到,赵星卓是以怎么样的心怀,最终接受了这一切。
他们回到晴山镇上,赵星卓买了两杯饮料,郑余生望向不远处的长街,突然说:“我们去结婚,这里就有民政局。”
赵星卓的饮料顿时洒了一身。
赵星卓说:“结…… 结婚?”
“先前说好的。”郑余生问:“你想反悔?”
“哎。”赵星卓答道:“等等,我要理清思路……”
“你原谅我了不是吗?也接受了我的求婚。”郑余生说:“民政局要下班了。”
赵星卓:“可是你还没有解释清楚啊!等等!”
赵星卓被郑余生拖着去了民政局门外。
赵星卓:“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我的老天…… 这件事就不能…… 哎你等等,也不急在今天吧!我今年才二十五岁……”
郑余生:“你都叫了多少声老公了?”
“那只是开玩笑的!而且我叫的是老婆!”赵星卓心里叫苦不迭,说:“我还没问你,那些话是怎么回事……”
赵星卓不断地朝民政局靠近,每靠近一分,心里的恐慌就随之翻倍。
“等等,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
赵星卓咆哮了。
郑余生停下脚步,但没有松开手,示意他看手机,还有二十分钟民政局下班。
“你是双性恋。”赵星卓说:“对吧?”
“我不是双性恋,是同性恋。”郑余生答道:“你可以直说,没有关系。”
赵星卓:“这是赤裸裸的婚前隐瞒!”
郑余生:“当初我们说好结婚时,有预设这个前提?必须我不能是同性恋,咱们才会结婚?”
赵星卓:“好像没有…… 但是你说了不干涉我找女朋友!”
郑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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