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楼紧盯着他,显然有些忌惮于他这样的直觉,然而明玄没有看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众人意见分散,所以需要一个兵符才能进行统一号令,这件事应该非常、非常重要……我猜,连州军其实没有全军覆没,对不对?”
这次出声的是陈楼,声音沙哑,“你猜对了一些,但有一点错了……我们不知道连州军如今的状况。”
室内一片寂静,良久之后陈楼才重新开口,“我们在前线安插的的探子,传回来了一些蛛丝马迹,但也只是有这个可能……如果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我拿着兵符,就是去送死,但如果没有,那么还有一丝希望。”
他想要拿着兵符去赌一个可能。
要么赢,要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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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败
三月后。
有错杂的箭矢朝他们的方向射来,然而慕千山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将明玄一把抱起捞上了马,将他急送回城。
明玄微微闭着眼睛,他有些神志不清了。背后人的呼吸很急促,那人的另一条手臂,紧紧箍在自己腰间。
分明身后还有很多人,但慕千山却感觉自己是孤身一人。
出了那片喊杀声密集的区域,耳畔的一切都想是变得微不可闻。
明玄的体温很低,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整个人有点发抖。
慕千山低声地叫他:“殿下……”
明玄“嗯”了声,慕千山搂着他。
直到现在,慕千山才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把他救出来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后怕的恐惧,几乎要吞噬他整个心神。
没多久,感觉怀中一沉,明玄已经闭上了眼睛。
明明知道他只是睡着了,慕千山心头却一沉,忍不住伸了手,去试探他的呼吸,感到温热的气流吹在手上。
明玄身上还有一层轻甲,慕千山看了他一会,伸过手,将那层血迹斑斑的轻甲除去,扔在雪地里。没了甲胄的重量,他显得很轻,并不压人。
一路奔驰回营,在马上整整待了一夜,慕千山也已经精疲力竭。他将明玄托给军医治伤,自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他是被一阵喧杂声吵醒的。外面似乎有人在激动地嚷嚷:“殿下,喜事,大喜事啊!”
报信的人过于激动,很快就被守在营外的亲卫注意到了:“别吵,将军在里面休息!”
正兵荒马乱,帐帘忽然被一只手掀开。紧接着,慕千山的身影出现在帘后。他年纪虽轻,但在前面几场接连不断的大战之中却连连取胜,又是老广平王唯一的儿子,是以在这些士兵之中的威望之高,恐怕很少有人能预想得到。
“将军,”那人是他身边的亲卫,见了他,脸上不掩兴奋之色,“我们胜了。”
慕千山赌赢了。
三个月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总算扳正了大晋如今一团乱的局势,走到了如今的结果。
谁也没有想到,三个月前冒死偷了兵符逃出京城,甚至没有半分作战经验的少年,竟是力挽狂澜,成为了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的救星。
他凭借兵符调动了人心不齐的北疆散军,在全然的未知中领兵突进,果然发现了连州军的蛛丝马迹。
到底是守卫大晋多年的王牌部队,就算乌瀚、渤族做了再多准备,也并无能耐将其全数歼灭,只是将其围困起来,却始终不敢冒险深入。
其实这场仗从一开始打起来,就本不至于落到需要依靠支援的境地。真正失利的原因,却是没有朝廷的支持。
他凭借兵符组建起来的军队,到了两军对峙处几十里外,便被他下令止步。他一个人,领着几十亲兵,趁着夜晚阴沉,冒着险越过敌营,成功给己方递去了支援的消息。
自己却差点中箭。
事后有不怕死的兵士搜检战场时,将箭捡了回来,才发现那箭头上淬了毒,若是被射中,能不能救回来就难说了。
慕千山后来回想起来,这应当是他少年时代最意气风发的一段时间。但这终究是不能长久。
北疆的军队作为一道屏障,在防备住更多人马涌入大晋的同时,却也隔绝了两族军队与外界的交流,将他们锁死在中原一带。他们没有支援,因此中原这一带的百姓便遭了殃。要想避免这一情况的发生,惟有尽快带兵南下。
慕千山毕竟没有北疆防守的经验,他可能擅长进攻,但却不擅长防务。他和明玄两个人一同带兵南下,朝着侵入大晋的外族军队追击而去。关外二族被连州军打压了数十年,之所以突然敢于联合起来对付大晋了,无非是看在大晋刚失了将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慕千山这一手,直接包抄了他们的后路,断了补给的可能,又采取紧追不舍的战术,天天让军队追在他们屁股后面,专往荒郊野外赶,让他们腾不出手来劫掠大晋的村庄,以补充自身。慕千山的军队一来,就将官府的粮库看得严严实实,他们几次想要劫掠,都碰了一鼻子灰,还损失了不少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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