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外科什么的可都是体力活,霍善的体能在不知不觉间也磨砺得比普通人要强得多。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三四岁的他了,他已经是个怪力小子!
袁枚虽不太相信,却也没打击霍善的砸墙热情,等到负责拆墙的雇工也都一一就位,他才领着亲朋好友下了小仓山,亲自来到马上要拆掉的第一面墙前,拿起铁锤往上面重重地敲下一锤。
……纹丝不动。
袁枚也就意思意思地敲上一下,倒没想过自己真能亲手把墙给拆了。他朗声大笑道:“好了,这第一锤我敲完了。”他转头把手头的大锤递给霍善,让他也敲几锤尽尽兴,“来吧,你不是也想砸吗?”
霍善看看原模原样的墙,又看看连把铁锤递给他都得两手拿着的袁枚,童稚的眸瞳里流露出一种“就这?就这”的眼神。
袁枚清咳一声,转开了眼神,不跟霍善那过分明澈以至于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啥的眼睛对视。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这一代书生可没有秦汉书生那样孔武有力,敢于正面杠秦始皇跟汉高祖,他们少年时要悉心习举业考科举,成年后要流连欢场寻欢作乐掏空自己,哪里来的闲工夫锻炼身体?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菜,而是所有人都这么菜!
所以他菜得理直气壮,菜得理所当然,菜得心安理得!
霍善:?????
您还怪会狡辩的嘞。
霍善伸手拿过袁枚手里的铁锤。
袁枚只觉手上一空,忙转头看去。
只见霍善轻轻松松地拿着那瞧着比他还沉的铁锤,瞧着一点都不吃力。
霍善还在那嘀咕:“看来你们科举也不咋样,这偏科是一代比一代厉害。”
袁枚一阵沉默。
糟糕,难道他给文人群体抹黑了?
哦,朝中那些文官全看他不顺眼啊,那没事了。
袁枚毫不犹豫地跟着霍善一起骂。
没错,科举真是垃圾,尤其是只考八股的科举更加垃圾,写出来的文章简直臭不可闻。他从来不和这样的俗人当朋友!
他不就贪吃好色且放浪形骸了点吗?用得着对他口诛笔伐吗?想起来就觉得他们这些人真没意思,当官是不可能再当官的,还是待在他家随园舒服!
霍善没想到袁枚骂明清读书人的花样比他还多,听起来跟骂仇人似的(实际上那些人确实是他仇人)。既然袁枚都这样了,霍善也不好再对他们这些孱弱的明清文人墨客指指点点,于是他对外头的人说道:“记得都让开一点,我要砸了!”
里里外外都有人在围观这场热闹的拆墙大会,虽然没有人觉得霍善能把墙给砸开,却还是很配合地退得远远的,友善地给霍善摇旗呐喊:“都离远了,砸吧!”
霍善从没参与过这种另类活动,听到众人的呼声也觉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抡起铁锤朝着眼前的外墙用力地砸去。
只听轰地一声,园墙上的砖瓦应声崩出一道口子,园外的人得以窥见墙内的湖光山色,园内的人也得以望见远处的茫茫旷野。
袁枚没想到霍善真能把外墙敲出个缺口来,他举目望去,一时也不知是游人喜得随园这方小天地,还是他这个随园主人得了更辽阔的好风景。
只觉心情也跟着开阔起来。
人世间本就有万般拘束,既然已经决定当个闲云野鹤,又何必给这座起名为“随”的园子筑起园墙。
这样归于自然才与随字相称!
拆墙到底是件苦差事,袁枚让人拿走霍善手里的铁锤,笑着喊霍善一起去招呼宾客。
霍善过了把砸墙瘾,心里开怀到不得了,屁颠屁颠跟着袁枚去吃今天的“拆墙席”。
袁枚的宴客理念是, 绝对不能把菜摆得满桌都是,看都看饱了,还吃什么吃?一点食欲都没有。
在随园吃席,每道菜都是一种享受, 从摆盘到寓意都很有讲究, 席上还有专人给解释食材的来源与做法,一点都不怕别人学了去。
宴席过半, 上来一盘锅烧肉。
霍善没吃过, 发现它是麻油炸过的, 瞧着香香脆脆,立刻夹起来尝了一口, 果然很好吃!
袁枚见霍善吃得一脸满足, 笑着叫人给霍善端了一小盘蘸酱, 说道:“你上次不是说想尝尝这种蘸酱吗?这锅烧肉沾了它, 又是另一种滋味,你可以试试看。”
霍善眼神有些迷茫, 不太记得自己想吃什么蘸酱,倒不是他记性不好, 而是……他说过想吃的东西太多啦, 根本记不起来!
既然记不清楚,霍善也就不为难自己了,又夹起一块锅烧肉往面前那红彤彤的蘸酱里滚了一圈,啊呜一口把裹满酱料的香香肉送进嘴里。
……接着他就被辣得眼泪直飚。
不是他哭了, 而是生理性的眼泪。
霍善简直不敢置信。
为什么这长得不像花椒、姜蓉、芥子的蘸酱, 吃起来居然这么辛辣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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