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顺德心里深恨王家人不经他同意便打自家孙女的主意,翠娘可关系着颜家的百年大计,决计不能让王家坏了自家的事,颜顺德好像看见颜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盛景,自家背了手训教着着雇农做活计,但凡不按自己心意的来年都不雇佣。
颜家的事才是大事,颜顺德终究拿定了主意,对蒋氏说:“这事你去办吧,只嘴巴要紧,二郎屋里一点声也不许落,还有王家。”
王家的彩月坐在车里,细细的眉毛微蹙,双手捏了拳,显见得心里的焦灼,不时挑起车帘往外看,眼见得要进村了,突然改了主意:“大叔,你绕到村西头进去吧,那里离我家近,我再给你加五文钱。“
这车子是彩月一百文钱租来的,要是平日里是舍不得的,如今着急回家也顾不得节省了。
青秞才提笔想画一张领抹的新样子给李氏,好等明日集市一起换点钱,好歹买些参须子来,二丫在院子里大喊:“青秞,青秞,快来我家看我爹给我抓的小鸭子。“
蒋氏在杜氏屋里听了心一紧,忙说:“不是王家得了信吧,马牙人说这两日就来签契约书的。“
杜氏横了她一眼:“若是得了信,能叫个丫头在院子里大喊小叫嘛,那不得是王家大娘找来了。“
蒋氏一琢磨,是这个理。
青秞和二丫牵了手,才走出院门就被二丫拉得飞起来:“青秞,你家翠娘姐姐出大事了,快走,我大姐姐就为这事回来的,还租了马车赶回来的。“
这些日子颜家院子的里的反常总让青秞不安,一时又没察觉到什么,以为是自己多想,就没在意了,现在听了二丫的话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进来门匆忙行礼,才说:“彩月姐姐,我姐姐出什么事了。“
彩月伸手拉住青秞也不废话:“你家是不是要把你翠娘姐姐典去甜水镇丁举人家里。”
“没有的事,我从没听爹娘说起过,且这事也瞒不得的,总要告诉我姐姐才成的。”青秞说。
“或者你爹娘瞒了你姐妹?”彩月仍不确定,有些话便说不得。
“彩月姐姐,我爹的性子村里人都知道,最是温和,唯有我姐弟三个却碰不得,便是我祖父若是动了我们,我爹也是不依的。”青秞说
王家大娘子有些着急,此刻也忙不迭的道:“大丫,这属实村里人尽知。”
彩月低头思忖了会子,说:“按我大赵的律例,未出嫁女子的典佣契约书须得父亲签押,若父亲不能,祖父亦可签押,你父母既是不知道,那这事必定是你祖父的主意。”
李氏成日低眉顺目,极少说话,青秞是不爱说话,翠娘原本内敛的性子为着家人渐渐的却变得话多了,与大房屋里交际,又或者杜氏都是翠娘说话,有时候难免受委屈,可翠娘背着人抹去泪,还是该说便说,只想着护住了一家人。
青秞想着翠娘,善良,温和。体贴,一心的维护家人,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想是祖父想典了我姐姐给我父亲换药钱,只是若我父亲知道这药是姐姐典去了别家换来的,不但不能救命,只怕是催命了,我要去找父亲,这事只有他能做主。”
彩月一把拉住青秞,“若果真这样,我也不必租了马车急赶回来了,你当典了你姐去做女使能得多少银子,我以前是一两银子,现在最好的女使也不过三两银子,这三两银子若真能救得你父亲,那今日我便出这三两银子,把翠娘接来我家。”
青秞愣了,抹了把眼泪眼中如炉火灼烧:“彩月姐姐,你极赶回来想必就是要救我姐姐的,你快告诉我,不能耽误。”
“丁举人四十多岁,只有两个女儿,都嫁了,她家大娘子泼辣得很,整个甜水镇都知道,但凡丁举人敢多看一眼他家的女使,丁家大娘子必定将那女使打得血肉模糊,昨日罗府要典人,去的正好是典卖你姐的牙人,一时说了起来,说要典了你姐去给丁举人做妾,丁家这次大手笔出了三十两银子,说你家也是没办法,大哥哥要与镇上吴家脚店的小娘子结亲,吴家有钱,不但不要聘礼,还肯陪许多的嫁妆,只是吴家小娘子只要你家办一件事,买一只镇上齐家金银铺的金钗,齐家是甜水镇最好的首饰店,一件最一般的金钗也须得二十两银子。“彩月说得极慢就怕青秞不懂。
彩月一边说,青秞的泪一点点的干了,等彩月说完,青秞眼里一滴泪都不见了,朝王氏和彩月交手深深福礼:“今日彩月姐姐的恩情,颜青秞一辈子刻在心里,我必不会让彩月姐姐千里奔波白费的,此刻,我要回去救姐姐了。”
说完掉头出了门。
彩月看着青秞小小的身体远去,说:“我在罗家这几年也算长了见识的,却从未见过十岁的小丫头,遇事如此冷静,她日三丫头必不可小觑。”
二郎分家
青秞回家拉了李氏和姐弟几个全部围在颜二郎的床前,将彩月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与家人听,说的很慢,也没有一丝的情绪,就好像说的是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颜二郎听完合了眼睛,一颗泪珠从眼角缓缓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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