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秞示意桐花斟茶了笑说:“并不知,愿闻姚行首解说。”
姚怡珠啜茶才说:“影纱取雪蚕之丝所制,雪蚕难养,必得养在寒冷之处,就连所食之物也必须是出自苦寒之地,这影纱只有两种颜色,一种绛影纱,另外一种就是云影纱,若说绛影纱还可寻,这云影纱就真是千金难得了,我也只在临安郡主处见过一次,颜掌柜可知临安郡主?“
闻言青秞沉思说:“恍惚听过,一时却又想不起,这等名门贵女也不是我们百姓之家所能及者,唯姚行首可见罢了。”
姚怡珠笑说:“临安郡主出自太后同族,生的出众,性子玲珑,得太后欢喜,常常出入宫闱,故而封了临安郡主,与亲王女同爵,她性子骄纵一般人难入其眼,唯独喜欢李家三郎。”
“李家三郎何许人也,想必颜掌柜也知一二,他能诗词歌赋,将其赋予琴箫丝竹,又能跃马驰骋射百里之鹰,纵横商场得利如探囊取物,如此便也罢了,偏生得如空山对月,性子清越如高山白雪。”
“为他倾倒之人如过江之鲫,原本太后不许,最近她却常常出入金陵府,欲在金陵府构建郡主府,想来好事将近了罢。”
言语间似有忧思,也懒得婉转直说:“一时闲话,恐耽误了颜掌柜,我若在颜记做,何人裁衣?”
青秞只说了三个字:“刘娘子。“
姚怡珠媚色流彩的眼中露出些诧异,又觉不可能,还是试探着问:“请问是哪位刘娘子,可否详说?”
青秞此时方笑道:“正是姚行首猜测的那位,曾在文绣司供职的刘娘子。“
姚怡珠闻言欣喜不已,忙说:“我往日在金陵与刘娘子也曾有些缘份,既知道她在这里,不知可否一见。”
青秞说:“刘娘子并不是我受雇于我,不过是在这里做事罢了,至于是否愿意见客,还得问过才行。”说了吩咐桐花进去询问。
绛影纱动刘娘子随着桐花出来,先朝青秞微微施礼,复带笑不笑瞧了姚怡珠,向姚怡珠颔首致意,姚怡珠有几分不自在,不过仍是悠然起身致礼笑说:“许久未见,进来可好,刘娘子依然清风朗月如旧。”
刘娘子眼里嘲讽一闪而过笑说:“托福,尚可,倒是姚行首霞彩流光更甚从前了。”
姚怡珠心满意足下楼乘车而去,桃红坐在一边问道:“行首,这么个小店做一套衣服便要一百两银子,不是讹诈吗。”
姚怡珠斜腻了桃红说:“你知道什么,以我之见,颜青秞声名远播不过时日罢了,若她日你便是拿一百两也未必可得,更何况还有刘娘子的手工。”
“既如此好,您方才为何要介绍绮丽院的王行首给她,又要替她做走马灯的,自己用着岂不是好的。”桃红有些不服气的说。
“哼,我不说,过几日王美棋便不知了吗,再说,原是说好的,我为她介绍行院之人,她这一图便只做我这一件,要说还是便宜了我的呢,至于她说做走马灯的事,无非花上半日的功夫,我们行院人家还怕挂着叫人看吗,岂不也是替我扬名,两赢之局,何必小气。”姚怡珠摇摇头瞧了桃红说:“你在我身边伺候,格局终是要大一些的。”说了这句便不多说了,其中桃红能明白多少,她自然能受益多少,与她就无关了。
桃红低首沉默一时嘀咕道:“姑娘也是高门之女,不过时运不济罢了,与这些乡巴佬有什么可客气的。”
姚怡珠顿时面泛寒意,胸口隐见起伏,盯着姚红许久才冷冷说:“我是出生官宦之家,只是家里坏了事,如今爹娘坟头的草不知青黄了几回,若一味不甘,那便是作死,我知你父亲也做过芝麻大小知县,如今人还在流放之地呢,你就不肯落了身价,我劝你别打错了主意。”
说毕又道:“你若不改了这些,我这里就容不得你了,你可别怪我不怜同路人。”
桃红这才慌了神,眼泪滚滚而下,忙从凳子上缩下去跪倒告饶不已。
姚怡珠终究不曾冷酷到底,过了许久伸手拉了桃红起来低叹一声幽幽说:“忘了吧,日后我给你在田间地头寻个安稳人家,就此一生罢。“
桃红勾了头,泪珠滚滚,却并不言语。
开业这几日青秞忙得神思不属,着实有些疲乏,好容易送走了姚怡珠,只管坐了瞧着梁水河发呆,沿河堤的柳树一时青黄不接了,只剩些柳枝犹自倔强伸展,脑中思虑了一回做走马灯的事,又想起好几日不曾得空与翠娘倾诉,回头喊了桐花说:“今日早些回去吧。“
又与刘娘子交待了几句,刘娘子看青秞面色寡淡,知其这几日累狠了,估摸夜间也不得好睡,遂说:“我往常每每累得厉害了,总喜欢买些米酒喝了,狠狠的睡一觉便也好了。“
车子路过吴记脚店时,想起刘娘子的话,便停了车叫桐花下车打了两壶上好的蜜浆,等到了家便叫桐花送一壶去李氏屋里,自己拿了另外的一壶往后院走去。
新雇的女使荷花打了水蹲在在桃花树下洗衣服,看见青秞走来忙将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起身行礼说:“三姑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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