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看着他玄衣衬托下更显苍白的脸色,心头微动:“若能看见你吃瘪倒霉,兴许我觉得有趣,便给你一些魔气。”
“受教了。”裴烬了然点头,“美人的口味,果然清奇。”
他无声攥紧昆吾刀,不知是不是错觉,上面依稀还残存着些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裴烬指节微蜷。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觉昆吾刀有了温度。
窗外琴声悠悠扬扬,温寒烟抬眸去看天色。
透过窗柩,那抹刺目的红光已经褪去,此刻门窗外一片漆黑。
血月散去,此刻只需要封闭听觉隔绝琴声影响,出行应当不难。
温寒烟瞥一眼身后:“你既然喜欢这间房,那便留给你。”
方才不过是迫于情势,如今危机已解,她可不打算跟裴烬独处一室,一整夜都大眼瞪小眼,起身欲走。
一只手却拦住她:“这可走不得。”
温寒烟动作一顿,皱眉看向裴烬:“你又要做什么?”
“我喜欢的可不是这一间房,而是因为这房间是你的。”裴烬慢悠悠一笑,口吻故作暧昧轻佻,“你若是走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相处久了,温寒烟对他张口就来的甜腻情话已经免疫,如今听见竟然觉得心如止水。
她反倒顺着他意思深思了片刻,试探道:“外面的东西,还没结束?”
裴烬一挑眉,似乎意外她的反应,倒是没再说什么别的:“浮屠塔的宵禁,哪有那么简单。”
“方才血月摄魂是一种阵法,但就像我说的,琴声并非关键所在。”他指了下窗外,琴声似是感受到什么,愈发嘹亮高亢起来。
“现在就不一样了。”
温寒烟念头微动:“如今的关键便是琴声,这是新的阵法?”
裴烬悠然一点头,伸个懒腰靠回去:“琴声旋律隐含杀机。这个阵法直接多了,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杀戮皆在眼前,不过是挡得住、挡不住的区别罢了。”
温寒烟盯着他的眼神古怪:“你又知道了?”
裴烬微笑:“听说过。”
他这副做派便是什么都不想说,横竖也问不出什么内情来。
每个人都有秘密,温寒烟也没有非要打探旁人隐私的癖好。
夜间不过几个时辰,浮屠塔却将两种大阵糅合在一起,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难怪这些魔修半点都不反抗。
白天浮屠塔中戒备森严,夜间又有阵法夺命,想逃出去的人恐怕早就已经死光了。
这简直是个有来无回的地方。
巫阳舟费尽心思将这么多强横的魔修困在此地,究竟要做什么?
这时拦在她身前的手臂收了回去。
温寒烟回神,裴烬好整以暇看着她,以一种极其大度的姿态:“还想出去么?”
温寒烟脸色一僵,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她又不是傻子,偏要给自己找罪受。
这时候出去即便不丧命,也得不了任何好处。
“我还以为你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试炼一番。”裴烬似乎不意外她的反应,唇畔笑意更深。
这笑意刺眼得很,偏偏她又不能转头出去,只能忍着他恶劣的戏谑。
温寒烟冷声道:“那你还不滚下来?”
裴烬的伤势严重程度似乎极为灵活,方才看不出多大问题,此刻又恰到好处地咳起来:“我是个伤患,动不了了。”
温寒烟:“……”
裴烬倚在床边,墨发略凌乱披散在肩头,在摇曳的火光下,竟显出几分冷戾之外的慵懒感。
他轻轻一拍身侧,笑得揶揄又放肆,“若你不是很想冒死去锻炼一番剑法的话。”
“看来今夜,不得不与我同寝了。”
浮屠(四)
一张床,睡两个人。
分明应当是暧昧旖旎的一件事,画面硬生生显出几分尴尬诡异。
两人各睡一边,一人浑身紧绷紧贴着墙面,另一人枕在手臂上,一条长腿微屈几乎垂到地上。
中间几乎隔着一片海,再躺一个人也不在话下。
温寒烟闭着眼睛,然而不知是不是初来这个陌生而危险的地方,她此刻竟然全无睡意。
她无比庆幸,巫阳舟或许是手段毒辣了些,但到底没苛待浮屠塔中这些魔修邪修。
这张床对于一个人来说大的过分,对于两个人来说也不显得过分逼仄。
但即便她已经缩到了墙边,裴烬身上那抹深沉中透着几分凛冽的木香,依旧若有似无地包拢着她。
温寒烟抿唇翻了个身,脸色紧绷着“面壁思过”。
这还是他们距离那次在寂烬渊鬼使神差的亲密之后,头一次这样亲近。
周遭安静到诡秘,只能望见天花板上间或不规律移动的光斑。
裴烬也不像平日里那样主动开口,懒散倚在床外侧,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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