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坐在兆宜府众人之中,仿佛一朵盛放红莲中央一点雪白的花蕊。
日光透过窗柩菱窗映在她脸上,纪宛晴眼神恍惚,突然间明白为何即便她们二人长相再过相似,也向来没有人认错她们。
七八分相似的五官放在那一张脸上,少了几分掩在甜蜜之下的用力,不争不抢,显露出一种超脱于俗世之外的淡漠平静。
纪宛晴就这么看着她,心底微微一动。
如果。
她是说如果。
如果她也能像温寒烟一样的话,她的日子是不是会有一点不一样?
司珏离开宴席,便直接被抬去了司鹤引所住的涧孝阁。
但同温寒烟伪装成的叶凝阳不同,他刚被抬到院外便被拦住。
“少主,请您在外稍待。”一人脸上挂着挑不出错处的笑意,另一人自觉转身入内通传。
司珏他向来讲究衣冠外形,此刻却鬓发凌乱,浑身浴血,唇色泛白,右手更是软绵绵地垂落下来。
方才来时一路上,司珏已经试过无数种方法,甚至拔剑对准右手斩落下来,被东幽精锐手忙脚乱地拦了下来。
没有用。
即便剑风在右臂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势,此刻鲜血还汩汩往外流,司珏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惶恐不安至极,一路被以这副模样抬过来,又不知道让多少人见了他狼狈的样子,此刻恐怕都在暗中取笑他,这不可一世的东幽少主,竟然也会有今天。
司珏原本便一肚子火,此刻被拦下,心头火更盛。
但他还是忍了忍,东幽精锐小心翼翼扶着他在座位上坐下,司珏面沉如水:“快点。”
他条件反射想用右手端起茶杯,血呼啦差的手臂却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司珏脸色更差,“一盏茶的时间,我要见司鹤引。”
上次见到司鹤引,司珏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他们之间不似父子,更似主仆,司鹤引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不,或许连主仆都不如,感情好的主仆至少会有些信任,但他们之间没有。
司鹤引次次都会派人带来玉简,上面写明了他要做的事,只有末尾落款处空着——简单的事要他的指尖血立誓,重要些的,修仙中人一滴抵数十年修为的心头血,他眼也不眨地给。
这一次破天荒的,或许是听说了宴席上的事,司鹤引接见了他。
但没真见到人,司珏刚走到内间外便停下来,坐在温寒烟曾坐过的位置。
远远隔着一道珠帘,司鹤引的声音传出来:“输了?”
他没问退婚的事,更没有关心司珏一身伤势如何,只问司珏是不是败给了温寒烟。
司珏脸色变幻一阵,低下头应了声:“是”。
“废物!”一道袖风呼啸而来,司珏原本已是强弩之末,此刻哪里避得开这一击,当即被打得身体歪斜,克制不住喷出一大口血。
司珏近乎昏厥,却还是强撑着在搀扶下起身,朝着司鹤引的方向跪地行礼。
司鹤引:“输了就输了,事情既然已经办成,你如今还来找我做什么?”
“父亲。”司珏吐出一口浊气,“既然我和温寒烟婚约已废,您当年要我给她的那枚先天道骨,不该拿回来供我们东幽使用吗?”
先天道骨。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合适的续骨之物?
珠帘影壁之后人影戳戳,对面安静了一会,又隐隐传来辨不真切的低絮声,似乎司鹤引在同什么人说话。
片刻后,司鹤引淡淡道:“不必。当年我让你将这块先天道骨给她,自然有我的考量。至于现在,那块先天道骨留在她身上,还有别的用处。”
温寒烟已与东幽再无瓜葛,先天道骨留在她身上能有什么用?
司珏思绪被重新回到现实。
他见温寒烟戒备警惕,并未品茶,倒也没什么所谓。
他已换了一身崭新的华服,面容在灯火掩映下更似美玉,双臂都软软垂落在身侧,被宽大的袖摆遮掩起来,乍一看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方才看见了,你的流云剑已有裂纹,继续用下去也难以长久。”
他抬眼,“我给你的赔礼,你既看不上,大可以不要。但司氏铸剑世家,我可以给你一把更好的本命剑。”
乌素已负盛名,东幽哪里还有比乌素剑更好的剑?
温寒烟一时间摸不透司珏心思,却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狐疑试探道:“剑在何处?”
“东幽剑冢。”
司珏向后一靠,面不改色直言道,“我不想退婚。”
温寒烟简直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半晌笑了:“你不会是伤了脑子,记不清事了?”
她语气冷淡,“一炷香之前婚约刚废,你亲口提的,我亲手碎的。”
司珏黑眸沉郁,紧盯着她。
被一个女人打败,这个女人还是上一秒被他弃若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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