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走?”
他飞身上前,指尖向下一压,“给我回来!”
阵法之中重力仿佛受阵主肆意操控,温寒烟方听见司鹤引声音,便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仿佛无处落脚,朝着深渊之中坠落般向下跌。
可她脚下实实在在踩着的便是地面,温寒烟晃神片刻,立即低下头以碎发掩住眉眼,确保司鹤引一眼难以分辨她状态神情,轻轻闭上眼睛。
若这是以幻象缔结的阵法,只要她不听不看,或许所受影响会减少许多。
可修士斗法之时,胜负生死只在一息之间,她如何能完全隔绝封闭五感?但听感的影响,总少过视觉。
她听音辨位即可。
周遭风声阵阵,呼啸而来,仿佛四面楚歌,风声鹤唳。
不对。
一阵风浮动而来,轻飘飘的,仿佛从天边落下一片云。
温寒烟猛然一剑刺出,睁开眼睛。
剑光在剑尖凝成一点刺目的白光,几乎撕裂虚空,扭动的空气被染上剑光,在虚空中汇聚成一柄参天巨剑,碾碎气流斩断空气,自司鹤引上空轰然斩下。
司鹤引眼眸微睁开了些,有点意外:“这一剑不错,倒是颇有几分云澜剑尊的真传。”
剑光将他的脸映得发白,一身莲纹浮光跃金,他云淡风轻看向温寒烟,“你方才并未受阵法所控制,是有意伪装,混淆视听,骗我上前?”
温寒烟没有回答,攥着剑柄的手腕一沉,更用力地按下剑刃。
【莫辨楮叶】在她技能栏中闪烁,司鹤引没看错,这一招是潇湘剑宗剑招最后一式,也是云澜剑尊的成名剑技,云痕一剑。
司鹤引是炼虚境修士,且早已晋阶炼虚境几百年,眼下想必至少是炼虚境后期甚至大圆满。
修为晋阶到炼虚境这种境界,每一个小境界的跨越,都仿佛横亘着山海天堑。
她同司鹤引的修为差距,就像是引灵境同合道境的差距,不,甚至更多。
同他斗法,就算她已经晋阶炼虚境中期,也要小心应对。
但却也不必畏惧。
她并不是全无胜算。
罡风浩瀚无匹,东幽家仆满眼惊恐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巨剑,想也不想四散找地方逃命。
他们丝毫不怀疑,这一剑斩落,瞬息间便能将半个东幽夷为平地。
温寒烟不是几个月前还是个修为尽失的废人吗?
她现在怎么会这么强,强到竟能同家主你来我往地拆招,不仅不落下风,还隐隐有些游刃有余之势?
司鹤引衣袂猎猎狂舞,在巨剑掩映下显得格外渺小。
他不闪不避,立于剑刃之下,笑:“有点意思。”
话音才落,巨剑凶悍而至,他整个人被剑风吞噬,惊天动地的动静传来,大地震颤,房屋倾頽槐枝倒坠,飞沙走石之间,天崩地裂。
在剧烈的声响之后,便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尚清醒着的东幽精锐们纷纷从断壁残垣下爬出来,盯着不远处烟沙弥漫辨不清情形的地方,心底又惊又怕。
这么久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难道家主真的出事了?
尘烟逐渐向后退去,像是潮落,水面下深褐色的沙土浮现起来。
触目惊心的血痕不规则地蜿蜒。
东幽精锐提心吊胆地紧跟着向后看去,瞥见碎石间压着的一截断剑。
断剑?
家主是不用剑的。
反倒是温寒烟——
东幽精锐松了口气,视线继续向后掠去,烟沙逐渐被风吹散,显露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他们眼神微微一凝。
温寒烟手握剑柄,支着一截断剑撑地,偏头吐出一口血。
她指尖用力攥紧了剑柄,用力到泛起青白之色,流云陪了她五百多年,是她本命剑。
本命剑断,她身受反噬,仿佛被重锤砸裂了脑壳直碾上脑仁,整个人都似乎不再属于自己。
全凭着一口气,她才坚持着站在原地。
温寒烟视线微顿,落在剑柄上。
那里应当有一朵潦草的小花,看不出什么品种,不过是人随手捡来路边野草编的,大言不惭说要送给她做剑穗。
那时在东洛州,她刚离开潇湘剑宗不久,触景生情,心绪不稳间,随随便便接了过来,系上了。
那个时候,温寒烟没想过这称不上剑穗的剑穗,她会留这么久,竟一用便是几个月。
就像她也没想过,她会和裴烬一路走到这里,直至如今,命运纠缠,再也分不清彼此。
但现在,那缕剑穗消失了。
被罡风震碎,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烟尘彻底散去,司鹤引悠然落地,层层叠叠的衣袍缓缓坠落脚边,宛若金莲盛放。
“若非这把剑拖累了你,方才你也未必会输给我。”
他理了理袖摆,“你的确当得上‘天纵奇才’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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