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流速似乎在这一个瞬间里,无限地放缓,温寒烟甚至能够看见云澜剑尊衣袂飘扬时,在空气中留下的痕迹。
她要赢。
潇湘剑宗的确教会了她许多,但无论是落云峰还是云澜剑尊,向来只教她如何变强,如何顺从,如何听话,却从未教过她怎样做自己。
温寒烟曾经以为,想要赢,便要做最强的那个人,做九州第一的剑修。
只要她比所有人都要强,她怎么会输。
离开潇湘剑宗后,她才渐渐意识到一个残酷却现实的真相。
没有人可以永远强过任何人。
她首先该学会的,是等。
等待敌人露出破绽。
无论何等修为,但凡出手,便一定会有破绽。
快,也同时意味着以攻代守。
破绽全开。
她只需要抓住那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温寒烟催动踏云登仙步,身形再一次暴起。
她眼下不再求胜。
只求不败。
下一瞬,凝滞的空气再次流动起来。
剑芒铺天盖地呼啸涌入虚空。
云澜剑尊眼底倒映出白衣女子清冷决然的剪影。
他眼神凝固。
清夜辰剑光溃散,紧接着,被如雨般倾洒而下的另一抹剑意瞬息间湮灭。
云澜剑尊抬起眼。
他袖摆间霍然闪耀起璀璨的灵光,一柄长剑自虚空之中祭出,他五指收拢握住剑柄,一震袖摆挥出一剑。
“这是云澜剑尊的本命剑‘断尘’!”
司予栀讶然道,“他竟被逼到不得不拔剑……这么说来,方才那一番斗剑,是温寒烟赢了?!”
叶含煜脸色说不上好看,“话虽是这么说,可……”
可云澜剑尊断尘剑下,从不走生魂。
他这一番心绪跌宕起伏,七上八下,每每到绝望之际,温寒烟偏偏又能绝处逢生,杀出一条血路来,他刚要松出一口气,紧接着又被卡在嗓子眼里。
他忧心忡忡抬起眼,在这样近的距离,断尘剑呼吸之间几乎已杀至温寒烟面门。
恰在此时,另一道剑光陡然在云澜剑尊身后亮起。
噗嗤——
剑身入肉,昭明剑嗡鸣狂响,铮铮颤动。
汩汩鲜血顺着剑身滑落下来,血色于雪色间洇开,宛若雪原上盛放的红梅。
断尘剑止步于温寒烟眉心前一寸。
灵风呼啸,潇湘剑宗剑法最后一式远行客于半空之中轰然荡开,所过之处,地面龟裂,枝木倒飞而起,整片空间都被搅作一片残垣狼藉。
“看来这一次,是我更快。”
温寒烟攥紧了昭明剑柄,眸底映出云澜剑尊紧绷的神情,轻轻笑了。
“你还记得吗?上一次,在朱雀台,也是这个位置。”
她抬眸直视着他,“你那时愿意输给我,看似顾念昔日情谊,实则不过是傲慢的怜悯。你可以败,但永远不可能允许自己真正败于我手中。”
说着,温寒烟将剑刃又向内送进几寸。
“那时承让了。”她冷冷掀起唇角,“但是这一次,我靠的是自己。”
云澜剑尊脸色愈发苍白,薄唇逸出一缕血痕,眼睛却紧锁着她,辨不清情绪。
“你为私欲眼也不眨杀我生母之时,应当从未预想过会有今日吧。”
温寒烟仗剑居高临下看着他,微微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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