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无关。”
云澜剑尊没看她,目光落在远方,辨不清思绪。
潇湘剑宗山门恢弘,在这里,向远处可见万家灯火连绵。
“你尚未学成,无才无名,却志大而傲,心比天高,此去必遭折挫。”
云澜剑尊侧身,遥远的灯火映在他脸上,半张脸在明,半张脸在暗,更显深邃。
“不允你离开落云峰,是爱护垂顾于你。你却不明我苦心,着实令人失望。”
他看着她,“回去,我就当今日没在此处见过你,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回应他的是一道凌然剑光。
白衣少女执剑的手前所未有地稳,这一剑宛若撕裂苍穹天幕,夜色宛若墨色的绢布一般被撕碎,连带着呼啸的山风也湮灭,树影融化,白衣剑修的身影轰然破碎。
回去?
她为何要回去。
她偏要执着,偏要离开。
偏要亲眼看天地广阔,看人心善恶,去体验,去做自己。
心魔破碎,一切画面都如纷乱的风一般散去。
温寒烟倏然睁开眼睛。
雷劫不知何时已消散。
入眼是一片人间炼狱般的惨状,血色漫天,将整片天地都染得鲜血淋漓。
一地皆是被撕裂的榕木,足有人大腿那么粗的根茎被撕得不足手指粗细,痕迹凌乱,宛若被人慢条斯理一丝一丝剥落下来。
不远处的乘风辇早已碎作齑粉,安迹星一身血污,脸色苍白地跌坐于血河之中。
他呼吸颤抖,惨白的唇瓣蠕动着,像是在喃喃自语念着什么,声音却细若蚊吟,在周遭此起彼伏惊天动地的声响中,听不真切。
在温寒烟的角度,正望见他满眼混乱的惊厥和恐惧。
她心神微动,动作比意识更快,条件反射屈指催动昭明剑。
昭明嗡鸣自天边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于她掌心,温寒烟旋身而起,方才止歇于雷劫之中的一剑,再次裹挟着金戈铁马之势斩落下来。
属于羽化境修士的剑意轰然倾轧而下,安迹星身形动了动,却似是再也无力反抗,顷刻间被湮没于剑光之中。
剑芒化作气浪四散而去,震荡起满地残枝卷入风中,不远处三个被藤蔓包裹的球体在狂风间摇摇欲坠,“啪嗒”三下,如瓜熟蒂落般滚落下来。
剑风撕碎藤蔓坚不可摧的枝叶,温寒烟脚下一重,她脚步微错,听见一阵莫名水声。
她低头一看,黏腻的墨绿色液体自掉落在地的藤球缝隙中汩汩涌出来,紧接着,是惨白被腐蚀得血肉模糊的手指,那缝隙越来越大,又渐渐显露出破破烂烂的雪色衣料。
温寒烟眼神一顿,心底陡然意料到什么,瞬间上前。
“空青?”她一把将奄奄一息的白衣青年从藤球里扯出来,右手又是一剑斩出。
另外两颗藤球当即被剑风绞碎,“扑通”掉落两个人影,正是被腐蚀得体无完肤的司予栀和叶含煜,两人沉沉坠落在地,半点动静也没有,早已昏厥多时。
温寒烟以神识查探三人状况,片刻后,稍稍放心些许。
想必这三人被藤球困锁时间并不久,眼下虽然受了些皮肉伤,却并未受内伤,元神灵力也并无大碍。
这原应是极歹毒令人绝望的一招,并不急于取人性命,反倒要人意识清醒地被困于一片黑暗之中,清清楚楚地感知自己的血肉骨骼被一点点融化,灵力被寸寸抽离,痛不欲生。
但眼下,空青三人倒是弄拙成巧,侥幸留下一条性命。
温寒烟一撑膝盖站起身,转过头去。
安迹星瘫软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说是血泊却也不完全准确,这一片以他为中央,几乎蔓延出数丈之远的澜痕,并非鲜血的殷红,倒与藤球中涌出的墨绿液体如出一辙。
他还没有完全死去,睁着眼睛淡淡望着天空,身体逐渐失去人形,在一片青光之中,逐渐化作无数纠缠的根茎,与不远处残破的榕木相接,连成一棵几乎覆盖了整座九玄城的巨大榕木。
裴烬一身玄衣几乎融入墨色,暗红的血顺着手腕滴滴答答向下淌,洇开的衣料色泽愈发沉郁。
他注视着半空中延展开的繁茂气根,染血的左手攥着半卷水墨画,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寒烟只看一眼便知,裴烬手中应当是剩下那半卷宿雨关山月。
她对此物并没有多大兴趣,只一眼便收回视线,执剑走过去。
察觉到她的靠近,裴烬收回视线看过来,“成了?”
晋阶羽化境之后,神识五感与先前相比,简直像是进入了另一层境界。
温寒烟敏锐察觉到,随着她每一步靠近,裴烬脸色都似是更苍白一分。
她皱皱眉,迟疑片刻停下脚步,在距离他几步之外站定。
“方才是你动的手?”温寒烟问他,“受伤了吗?”
裴烬稍抬了下眉梢,不答反问,“阿烟何出此问呢?”
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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