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这要求倒很有意思……”
贺乌兰这次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我身上带了伊尔罗府府主印,只要您能让我娘在中原安身立命、衣食无忧,这印我可以奉给您。”
“这算什么?用伊尔罗府换你娘的后半生?”李端玉观察着贺乌兰。
贺乌兰也观察着李端玉:“可以这么说。”
李端玉沉吟一下,面不改色问:“你不想当府主吗?你若当了府主,你娘自然得你庇佑。”
贺乌兰想也不想,直截了当地说:“但我不想当府主。”
李端玉看着贺乌兰,他虽然身着华袍跪在那里,但他的身体里似乎持续在逸散一种名叫“自由”的东西,与这深宫或朝堂都格格不入。
“明白了,你娘想住在哪?”
“……啊?”
贺乌兰难得愣住了。
侍女上前一步:“公主问你,你娘想住在哪?”
“哦,哦哦!我,我想想……”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贺乌兰一边思考,一边想:果然,中原繁华又阔气,把什么宝石、书画、牛羊都换成超级大量的黄金,是正确的!
噼里啪啦!
鞭炮声一阵比一阵密集,炸开的火光快要把黑夜染成白昼。
“吃饺子啊!”镖局的厨房里,端出了一盘又一盘的饺子。
“赢了!给钱!”守岁的人玩起了叶子牌。
“不,不喝了,真不行了……”纪无锋眉头紧蹙,扶着桌子像是要吐了。
陆容辛把纪无锋扶去一边,本来还在担心这人生着病又喝了酒会有哪里不好,却见他冲着自己隐蔽地挤了挤眼,随后便头一歪,全身重量都压到了陆容辛身上。
人们哈哈大笑着:“呦,又醉了一个!”
陆容辛忍着笑,把纪无锋“架”到了外面。
耳边,只听纪无锋用十分细小的声音说:“阿辛,岁岁年年,共欢同乐。”
砰!
烟花在空中密密绽放,铺满了多半个夜空。
新的一年,就要来了。
飞花
元旦。
暖阳融融, 灰蓝的天空一片晴朗。
登基大典如期举办,皇宫里各方来朝,钟鸣鼎食。京城里也一片肃穆, 百姓们听着宫里的钟声,叩拜新皇。
而待到午时一过, 整个京里就像水烧开了一样沸腾起来。
新皇登基第一道旨意:肃清炀和宫势力,收缩仙道卫权利,免税一年, 大赦天下, 开恩科, 同时为一批老罪臣平了反。
“听说了吗?这次恩科,竟然允许女子科考!”
“当然了, 这位是女帝啊, 当然会偏向女子。我倒是没想到, 圣上这些年来深入虎穴, 亲自挖出炀和宫血淋淋的罪恶,把这颗毒瘤拔出来了。”
“可是, 炀和神君……”
“噤声!你是想被抓起来吗?”
百姓们揣着手, 聚在街口、巷尾等地,议论纷纷。
而在这份长长的圣旨中, 曾经被平乾帝打压的一大批朝臣也重获新生, 洗脱了罪名, 得以重新入仕。
但也有人再也等不到这份清白。
比如曾云。
万第荣见了圣旨里的那份名单, 当即哭得不能自已,殿前失仪也毫不在意——他的师兄、一心为国的前尚书令、被判通敌而诛了九族的曾云, 终于得了他应有的那份清名。
不枉他这二十余年都不放弃,四处搜集证据, 才能够在新皇面前逐一反驳罪名,一朝翻案。
过了申时,皇亲国戚、各方大员陆续从宫中离开,张应慈焦急地在宫门口张望,终于接到了他哭得眼都肿了的老师。
“老师,您没事吧?”张应慈从宫人那接过搀扶万第荣的任务。
万第荣却笑得浑身舒畅:“没事,没事!哈哈哈哈!”
看到老师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舒畅,张应慈松了口气:“老师,我送您回府换身衣服吧,飞花阁的演出戌时才开始,时间还宽裕呢。”
“好,好,”万第荣上了马车,笑呵呵的,“对了,应慈啊,今晚的游乐以后,你就要好好温书了,四月恩科就要开始了,以你的学识,是能好好争一争的。”
张应慈立即正色点头:“是,老师。”
马车们排着队离开宫门口,万第荣回头看了眼新修缮的安裕门,那里的朱墙都要比旁的地方更艳一些。
收回目光时,万第荣看到了贺乌兰,那个伊尔罗府的公子,他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上交了伊尔罗府府主印,从此以后伊尔罗府就将并入平度府管理,而他的府主父亲,也躲过了杀头的下场,被封了个闲职。
倒是个敢做事的,只可惜,他似乎无意于朝政。
夜色似幕,逐渐合拢,遮蔽了天光。
京城里解了宵禁,这番松快的气氛将一直延续至正月十五。
飞花阁前,地上不见丝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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