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仙拱手道:“皇帝虽有不喜,但念他年纪不过一十有二,念着童言无忌,便没过多计较,不过是罚他禁足两月。”
土地仙说话间,还时不时的偷瞄正吹散茶盏上热气的弦锦,而后又把目光放回玄又身上,如此反复了五六次。
还在想如何才能叫这四帝子渡劫渡的丰富多彩的玄又,依旧沉思在自个儿的世界里,全然未发现土地仙在她和弦锦身上偷瞄的眼神。
倒是看似不怎么关注话题自顾自斟茶的弦锦看得那叫一个真切,可她一着实不大关心这土地仙偷瞄是为何。
她不过是在想难不成上界的传言早已传到下界的这群土地仙这儿来了?
可她想的也并无道理。
自湛江旁的土地仙接到诏令前去南天门走了一遭,受文华殿神官落职成了湛江水神后,早已一五一十的把那些个在上界传的沸沸扬扬的传言告知了诸地好友。
常言上界一日凡间一年虽是夸张了些,可这在上界都不晓得几个月过去了,凡间早过了百年换了朝代。
这则传言也就越传越真实,到燕京土地仙这儿,传言就已经变了味。
原先的传言不过就是二位主君三十多万岁的红鸾星动,如今到了燕京土地仙这儿,就已是白虎主君同青阳主君在一处早已私定终身,过了许久了。
这一切的一切,传言中的两位主人翁是一概不知。
燕京土地仙见着二位主君,心下极想晓得这个传言是否属实,可他也没那个胆子去问,只能靠着自个儿多观察观察。
同床共枕与凡世宵禁
寮房内似乎是一直燃了檀香,醇厚温和的香味一直萦绕在鼻尖挥散不去。
候了半晌仍旧未听见半点声响的弦锦疑惑扭头,就见玄又一脸沉思,手里的梅子糕也没动两口。
她叹了口气,挥手道,“你且先下去罢,过几日四皇子来此处祈福时,再来告知我等一声便成。”
老实说,这四帝子的死活、是否成功渡劫,也同她无半点关系,她不过是看中了玄又接了那道密诏,也就一道跟着下来了。
她此行的目的是玄又,那四帝子不过是顺带的,就同之前的小神君一般。
至于四帝子能否渡劫,这不过是司命星君手下的劫数,一回渡不过,还有第二回,左右也不是那九幽渡不过就陨灭的劫数,倒也不需这般操心。
可那死小子又为何非要命她下界护着这四帝子,莫不是太极正殿有甚么大事儿不能叫她晓得?
弦锦垂着眼望着茶碗中泛起圈圈涟漪的茶汤,抿着唇想。
那垂首退下的土地仙心下有些窃喜,他耍了个小聪明,并未为二位主君安排两个就寝的寮房。
而这青阳主君与白虎主君既未点破他的小聪明,也未曾提出这有何不妥,这不就代表着上界的传言真的是真的?
上界传言诚不欺我。
揣着窃喜的土地仙一出门又变回了垂垂老矣的模样,迈着缓慢的步子去清理还丢在白虎主君神像上的糖糕。
而搁在寮房中,一面喝茶,一面把晃着扇,还想变个话本子出来的弦锦早已注意到这个事儿。
她不言,不过就是想瞧瞧玄又在晓得后,究竟是个甚么反应。
鉴于上回在北俱芦洲去叫醒玄又,与先前在穷桑城瞧见她白虎原形的模样后,弦锦心里就存了不止一个坏心思。
倘若玄又知晓她的想法,免不了要腹诽一句满肚子坏水的女人。
望舒神女将将驾车领着三足金蟾飞上云海之时,略显迟钝的白虎主君合上新淘来的话本子,四下环顾一圈。这才意识到她今夜要同青阳主君同床共枕。
玄又一时傻眼。
供奉她的寺庙就这样穷么,连给两人住单独住着的寮房都没有么?
她傻眼地望着枕在躺椅上小憩的弦锦,玄又登时有点难过,难过供奉她的寺庙穷的叮当响。
一个堂堂国庙穷成这般模样,那这个楚国岂不是更穷?
只这样一想,玄又更难过了。
可她倒也没难过多久,起身走向弦锦,蹲在躺椅边戳了戳她,小声唤她:“弦锦,弦锦。”
还未睡醒的人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盖在面上,转而又睡了过去。
玄又晃了晃她垂在身侧的手,又道:“别睡啦,据庙里的小徒弟言,现下离戌时一刻的宵禁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去转转,熟悉一下。”
此话刚一说出口,玄又自个儿便愣住了。
想她玄又在上界,哪会有这般耐心叫人的时候,她走昔年唤人起床,走得可都是莽夫的路子。
这个受迫害极深的,青帝论第一,也就司命星君与扶柏能同比划两下了。
玄又昔年去唤青帝早起时,都是去上清宫,削去她小半个屋顶,而后再生拉硬拽地将人拽出来。
若是再柔和一点的,便是前去蓬莱寻友一凝的时候,大马金刀坐在岛主的位置恐吓她那些个僚属,催着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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