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数字的跳动缓慢到可恨,让她现在近乎脆弱的神经快要崩断,几乎是电梯门才开了三分之一她就挤了进去。
“没事的,我们去医院,没事,不会有事的……”
此刻她语言系统混乱不堪,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差不多相同的话。
这种强制性的安慰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只让曲晚心中更加惊慌失措,也只有这一刻,她单纯无助得像是孩童。
世界仿佛从未如此安静过,除了曲晚的心跳什么也听不见,云芷抬手盖在自己的双眼上。
她忽然叹了一声,郁结惆怅都凝在其中,只觉得掉进了无边无际的大海,苦涩无奈化作汹涌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
往事在云芷脑中回溯,不留情面地将她所剩无几的精力踩在脚底碾压。
她突然恨极,暗叹过往最可恨,残忍地提醒你一切早已面目全非。
曲晚冲到马路上,拦下一辆飞驰的私家车,寂静的夜骤然被一阵尖锐刺耳的刮擦声撕裂。
飞驰的车在离曲晚不到半米的距离停下,司机探出头:“我的,你找死啊!急着投胎去跳楼,我真的开了眼……”司机揣着族谱破口大骂。
要是平时,别人一句没骂完或者根本来不及张口,曲晚直接就一拳上去了。
可现在她根本顾不上这些污言秽语,跑到车左侧:“对不起,我家里人生病了,能送我们去一趟医院吗?”
司机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人坐靠在路边的树下,眼睛翕着,面色苍白,整个人仿佛泥人纸灯做的,风一吹就破了。
司机不再爆粗口,但语气依旧很冲:“上来!”
曲晚拉开车门,回去将云芷抱进车里,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裹住,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一般。
云芷的身体总是冰凉,哪怕是夏天,风一吹也会很快就降下来。
曲晚本该习以为常的,可现在这冰凉的温度让她的心沉了下来,生出无端恐惧,只能将云芷抱得更紧,企图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回暖。
“能不能再快点?”
司机往后视镜瞥了一眼:“不能再快了,再快就得出事了,马上就到了。”
云芷的意识昏昏沉沉,整个人像是被包裹在一个水球里,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沉闷得分辨不出距离,好像有很多人在她身边吵嚷,又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一股特属于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云芷不禁咳嗽起来。
慢慢睁开眼,眼神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聚焦过程,周围事物的轮廓才逐渐清晰。
手上还残留着酸胀感,应该是刚打完点滴。
她在床上躺了两天一夜,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但也有清醒的时候,只是她不愿睁开眼,逃避一般沉睡着。
你不能要求一个胸腔被利刃贯穿的人,马上就若无其事地对你露出微笑。
曲晚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不再缠着她唤她醒来,只是仍然会在入夜后抱着她,在她耳边呢喃:
“你明天会想吃什么呢?东阳的包子不错,个头也不大,符合你的胃口。”
“我上上周经过经过了一中的学校门口,发现很多地方都翻新了,比我们以前气派多了。”
“出差的时候我把姜文带去了,结果让他给客户送文件他把我的u盘一起送出去了,被我骂了一通。后来才想起是我自己放进去的,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就请他吃了一顿大餐,还给他额外批了几天假期。”
“我收到了es自由赛车比赛邀请函,就在下个月下旬,你去帮我加油好不好,有你在我一定能赢。”
“天是越来越冷了,有时间我们一起去买衣服吧,天冷了你就不爱出门了。”
……
她们似乎回到了一起住出租房的那段时光。
只有十二平的出租房,环境很简陋甚至是恶劣,斑驳的墙簌簌地落着灰,角落散发着霉臭,遇到大雨天花板还会渗水。
夏天像是烤箱,冬天又变成冰窖,实在难熬。
可那时的她们没有争吵,没有恶语相向。
两人挤在小小的单人床上,疲倦又满足地聊着天,哪怕前言不搭后语,哪怕没有回应都没关系。
在这一方天地只有彼此,好像什么都可以忘记。
外面的狂风暴雨再猛烈,狭小的出租屋再残破,她们都不会被侵扰。
云芷撑着床坐了起来,病房里只有她一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窗外是如墨的夜色,看不到一点光亮。
头还有些晕,呕吐感时不时冒出来,有种脑震荡的感觉,但云芷清楚自己没伤到脑子,不过是偏头痛的并发症状而已。
她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不知道本来就是凉的还是放了太久,她没注意,一口水灌下去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瞬,意识倒是清醒多了。
“醒了。”查房的实习医生推门进来,看到她坐在床上,“那就做一下检查吧,挡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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