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口口相传中知道内经,知道张仲景,知道金元四大家,知道十八反十九畏,这些看似零散的知识,其实都是串成了中医系统而朴素的“教材”。
这样的家庭和“师父”才配叫师承制,民间游医浑水摸鱼,那不是中医的传承人,而是中医的掘墓人!
她就这么看着张瑞强,她什么都没说,但在座的考官,每一位都是市里选拔出来的中医行业的翘楚,真正称得上专家的人,大家在她年轻的眼里看到失望和担忧。
这种失望和担忧不是针对个人,而是对整个行业……于是,大家都沉默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室内响起了经久不息的巴掌声,五个考官全都站起来,静静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她的无言,此时就是最强的语言,是能撼动行内人热情和信心的声音。
张瑞强一脸莫名其妙,明明她什么都没说,就扯了六味地黄丸的兄弟姐妹一堆,压根没说出任何一个地黄丸的组方和作用,为什么这些老头老太要鼓掌?为什么大家都对她肃然起敬?
不是深爱这个行业的人,永远不可能懂这一刻的含金量。
而这无言,也是对这场荒谬至极的师承制考核的一种无声的对抗。
今天来这里的专家,每一位都是从百忙之中抽空被调来,他们诊室门口还有几十号从各地区赶来,住不起招待所只能睡医院走廊的病人,病床上还有许多等着他们调整处方的重症病人,结果被抽调来进行这场明眼人都知道有多荒谬的“考核”
………任何一位有良知的大夫,无论中西,他们心里都有一种无法反抗的憋屈。
可这个年轻人,她用自己的方式证明,她可以反抗,可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好了,回答完毕,223号考生通过。”陈阳轻咳一声,汇总其余四人的打分,正式宣布。
“不是,为什么?凭什么她通过了,那我呢?我的回答有错吗?”张瑞强整个人傻眼了。
五位专家看着他,齐齐摇头叹息,要是让这样狂妄自大,错而不自知的人顺利取得执业医师证,那将是整个行业的失败。
清音鞠了一躬,转身出门。其实刚进来她就第一时间发现里头的陈阳了,只是这时代没有回避政策,她跟陈阳也只是一面之缘,称不上交情,所以面上一点不露。
而直到走出考场,她才发现自己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冒险了,她今天的表现冒险了,但她并不后悔,至少她看见在这个行业里还有很多跟她一样真正为中医担忧的同仁,她并不是孤军奋战。
人年轻时候总要做几件冲动的傻事,不是吗?
刚走出考场,就见顾安已经等在门口,他大长腿三两步来到跟前,“怎么?不舒服吗?”
清音摇头,她很舒服,她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就像一场无声的宣泄。
顾安松口气,忽然变戏法似的从羊毛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团报纸包裹的东西,“饿了吧,快吃。”
报纸里头,是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烤得金黄流油的红薯,一月份的天这么冷,他又一直站在风口上,不知道捂了多久。
清音心头一暖,先用手把皮子撕开一个小口,撕下一块红薯肉,软软糯糯,入口即化。
她又撕下一块大的,“张嘴。”
顾安张开嘴,下一秒,嘴巴里就是甜甜的,软软的……他终于明白,为啥天一冷,他们去看电影她都喜欢买烤红薯了。
这在冬天真的是一种味觉享受。
俩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慢悠悠的走到校门口,骑上车,到附近的国营饭店点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吃饱喝足才回家。
林莉体谅她肚子大了还要去考试,所以放了一整天的假,下午清音就舒舒坦坦的在家里睡了个午觉,也不知道是受自己情绪影响,还是吃了一大块烤红薯的缘故,肚子里的小鱼儿今天下午特别乖巧,没有翻来覆去的“拱”她。
自己的孩子知道体谅她,别人家的孩子可不会。这不,清音刚睡了两个多小时,准备起床收拾一下,想想晚上吃啥的时候,就有人来拍门。
“小清大夫在家吗?”
“清阿姨在吗?我是刘红旗。”
清音的瞌睡都醒了,这个时候顾妈妈也在她那边休息,只能自己披上衣服去开门,“怎么回事?”
站在门口的,是后勤处的一名干事,还有刘厂长家刘红旗。
后勤干事着急忙慌的,“我们去卫生室找您,林主任说您有事调休了,我们赶紧来杏花胡同找您,您快跟着去看看吧!”
刘红旗也急得一张小脸通红,仰着头看她:“清阿姨,你快救救铁柱吧,不能让铁柱死,铁柱要是死了我们就……就……”
“行了,先别哭,慢慢说。”既然是厂里的孩子出事,那她今天就是不休息也得去看看,“边走边说。”
原来是前几天,钢厂家属区的几个半大小子在厂子后面的废旧仓库玩耍,找点废铜烂铁换根冰棍钱。因为厂里这种类似的废品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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