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常侍看着他这废物点心的模样更是生气,刚准备将人一脚踹开,就听见了一旁传来楚霁疑惑的声音。
“陛下的赏赐?什么赏赐?”
在楚霁一番锲而不舍的盘问下, 侍从终于经受不住,将其中实情倒豆子一般地说了出来。
楚霁听完所有,坐在椅子上, 满脸都是错愕与伤心。
他泫然欲泣:“常侍大人,这样的大事你为何要瞒着我?楚霁多年蒙圣恩殊荣,却也不曾得陛下亲笔题字。现如今, 霁还未曾见到那福字一面!”
孙常侍将侍从挥退,也不敢再坐下,只得侍立在楚霁身旁,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霁忽地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我要派兵夷了落霞山。掘地三尺也要将陛下的
赐字找出来。”
忽的, 孙常侍一个健步,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将楚霁拦住。
“常侍这是做什么?”楚霁的语气不复原本的热切,有些生冷, 似乎对于孙常侍将皇帝亲笔所写的福字弄丢颇有意见。
“楚大人, 咱家若是没有记错,沧州府军仅剩三千人。若是全军而出,州牧府该如何?”
孙常侍此时此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楚霁的“愚忠”。
自己的命都要守不住了,居然还想着夺回皇帝的一个赐字。
楚霁自己不想要命也就罢了, 可他还惜命得很呢。
楚霁闻言, 也顿时愣住。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遗憾、痛惜、挣扎……让他的面容显得更惹人怜爱。
孙常侍此刻却不由得吐槽, 楚霁的这张芙蓉面,约莫是用脑子换来的。
他还真是有些怕楚霁这一根筋的脑子。
见楚霁停下了脚步, 孙常侍松了一口气。
他再接再厉道:“若是州牧府失守, 则沧州沦陷。沧州沦陷,则陛下国土有失。孰轻孰重, 楚大人莫不是分不清?”
楚霁果然慢慢地走回房内。
他低着头,似乎正在沉思。
脚步在房间内轻而缓地移动着,不大的脚步声似乎每一步都踩在孙常侍的神经上。
他怕楚霁还是执意要出兵。
可未曾想,楚霁的下一句话更是恐怖,吓得孙常侍几乎肝胆俱裂。
楚霁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抿了抿嘴唇道:“那我向陛下上书一封,奏明实情,求陛下再赐我一福字。”
孙常侍霎时慌了神,他原本与楚霁说话时隐藏的傲据尽数褪去,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楚大人不可。还望楚大人救命。”
谁料,楚霁却一甩袖子:“孙常侍,你弄丢了陛下予我的赏赐,我尚且还不曾同你算账,你竟还有脸面来求我饶命?”
孙常侍也没想到楚霁会就这样翻脸,他抬起头,惊愕道:“难道楚大人就丝毫不念老奴为你上书陛下的恩情吗?”
楚霁难得地有些执拗:“那又如何?霁为人臣,我楚家世代食大雍之禄。陛下的赏赐,于楚霁,于楚家,乃是莫大的恩德。而你!”
说着,楚霁似乎是气极了,他顾不得世家形象,竟直接伸出食指,怒气冲冲地指着孙常侍。
孙常侍见楚霁这样油盐不进,他垂着头,眼底是淬了毒的寒芒:“老奴怀中,还有一道圣旨,可召楚大人回京。”
说着,他站起身来,神情之间满是狠毒:“陛下早就疑心你勾结秦纵,意图谋逆。现如今,召与不召皆在老奴一念之间。若是楚大人执意将此时禀告陛下,老奴便即可宣旨,撤了你的州牧之位。”
“楚家世代皇商,为了楚大人的州牧之位,花出去的银子像是海里淌出去似的。想必,楚大人也不愿见此一地鸡毛的场景吧。”
话音落,他从袖中抽出明黄色的圣旨,在楚霁眼前摆弄着。
一双被脸上的肉挤压得十分细小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楚霁,自以为掌握了楚霁的命门。
这一道圣旨虽不能换来黄金万两,但若是与楚霁能互为把柄,倒也还是合算。
楚霁心底暗笑,总算是把这劳什子的圣旨逼出来了。
否则,后头的戏还真是不好演。
是皇帝无情无义,质疑自己的忠心在先。
他身为以忠于皇帝为毕生之任的大忠臣,在这种情况下,性情大变,以至于做出些不甚理智的举动,应该也不是不能理解吧。
反正,控制皇帝近侍,总不至于真的是因为他有“谋逆”之心吧。
他只是太害怕皇帝再做出什么疑心自己的行为。
只是想时刻知道皇帝的动向,才好更近一步地讨好皇帝。
仰起头,楚霁看着孙常侍,眸子里盈满了伤恸。
琉璃色瞳仁染上雾气朦胧,倏的,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孙常侍不知道楚霁还要搞出什么幺蛾子,他正满心疑惑与警惕时,楚霁的神情忽的一变。
他大笑起来,笑声里却满是悲愤,细听之下还含着病态的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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