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就是翻墙潜入桐昌城的,是要轻装潜行。
但他出发前,杨佑便预料到桐昌城的时疫或有蹊跷,向姜木一一交代了应对之策。
姜木也是因此才带着这药,还真是让杨佑说中了,说不准真能派上大用场。
想起杨佑,姜木心头刚升起的愁绪稍稍缓解。
那夜行人的出现已然让姜木有些“此事不同寻常”的直觉。
但无论这桐昌城再如何形式不明,也还有杨佑和楚霁呢。
多思也是无益,百般无聊之下,姜木倚着墙壁,看着这座死寂的城。
不,并不是全然的死寂。
不远处河流里的水潺潺依旧。
桐昌城内有两条江河。
一条是与沧州一衣带水的弋江,一条便是眼前的这一条环江。
据说因为这两条河一南一北地穿城而过,所以桐昌城中并不需要水井。
吃水、浣衣、灌溉土地……有此二江便足矣。
这两条河哺育了桐昌城内的万千生灵。
只是此刻,浩瀚江边已是伏尸绵延。
月上中天之时,薛正回来了,姜木连忙迎上去。
“那是什么人?”姜木问道。
薛正默然摇了摇头。
这结果将姜木也不意外,他和薛正的脑子属实是半斤八两,他这边也迷糊着呢。
“算了,别想了。明日便传信让楚霁把杨佑和阿黄给我送来,一准儿跑不了。”姜木看得开,说这话时颇为豪迈,大有些自豪之态。
薛正只觉得这话听得他牙酸,又有些半“苦中作乐”半幸灾乐祸地想着,若是杨佑知道自己和阿黄并列,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很快,二人来到了钱庄门口。
向来门庭若市的钱庄此刻只余下寂寥。
朱漆红门紧闭,角落上隐约可见垂下几绺残缺的蛛
网。
只有高悬着的“霁月钱庄”乌木匾额尚且勉强彰显着独属于天下第一钱庄的巍峨气势和不俗财力。
薛正愣怔片刻后才上前敲门。
“笃笃笃”的声音在凝滞的空气中回响许久,却未曾得到半点回应。
薛正心急如焚,刚准备用力踹门便被姜木拉住。
“诶呀,快别敲了。”姜木原本也着急得很,忽地他一拍脑袋赶紧上前阻止。
“桐昌城内的疫病这样严重,钱庄的人只怕也染上了。这里离太守府不远,动静再这么大,太引人注目了。”姜木说道。
薛正的手停在半空:为什么感觉今天姜木的脑子格外好用?
姜木眼角弯成一个心虚的弧度,耸着肩道:“杨佑早告诉我不要敲门的,我给忘了……”
薛正没好气地叹了一声,随后还是不得不认命地问道:“那咱们怎么进去?”
谁叫咱没有这个开小灶补习的待遇呢?还是勤快着些多“请示”吧。
“翻墙啊,”姜木理所当然道:“咱们城墙都翻了,这院墙还翻不过去?”
薛正:那还真是不好说……霁月钱庄的墙里墙外机关重重,别说姜木了,便是他都会被戳成筛子。
忽的,他匆忙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从里头拿出一张宣纸来,赫然便是钱庄的机关分布图纸。
薛正将手中的图纸一扬,脸上是面罩都遮不住的得意:“瞧瞧,还是主公疼我,不比杨佑对你差吧。”
……真想让秦纵看看薛正这不知死活的模样,居然敢这么比喻。
姜木无奈又好笑地点着头,示意薛正快些翻墙进去。
霁月钱庄名为商铺, 实则更像是一个庄园。
哪怕是在寸土寸金的盛京城东市,霁月钱庄依旧保持着不亚于一个庄子的规模,更不要说是在这桐昌城中了。
在不逾制的情况下, 楚霁尽可能能将钱庄建得声势浩大,是桐昌城内除却太守府和衙门以外最为气派的存在。
之所以这样做,一是为了尽可能完善钱庄的功能, 二也是为了震慑心存歹念的宵小之辈。
钱庄正面的木门虽无象征官阶身份的铜钉为饰,却是富贵煊赫的朱漆红门,内里更是大有文章。
里头是一层一层叠起来的钢板,门轴亦是由铁水浇筑, 绝非人力所能破坏。
从正门进去便是平日的银钱往来兑换之所,大堂宽敞明亮,一个个窗口后头坐着账目先生和活计, 为来人兑换银票。
虽说每日来往之人繁多, 可敢在霁月钱庄里小偷小摸或是耍横玩赖,那真是临出门前就把脑袋别在裤腰上了。
每日这霁月钱庄都会有两排彪形大汉守卫巡逻着,一个个的实力都不容小觑。
钱庄后院与前院相连,大堂的后门再穿过一段垂花回廊便是了。
旁人自是进不来的,这里是掌柜、账房、伙计和护院的住所, 加起来统共有百余人之数。
最要紧的是, 再往深处走,巨石假山灌木掩映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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