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人最是爱民如子,又是天神下凡。他一片赤心要救桐昌城百姓,你们居然说这样的话!”
……
楚霁自出任沧州牧以来的所作所为,让他在百姓心中有了难以想象的公信力。
尤其是在沧州雪灾之后。
一个会为了百姓殚精竭虑,不惜千金散尽的大人又怎么会不顾他们的性命?
更何况,他们都听说了,当初那场雪灾里,为了腾出人手来给受灾百姓治病,楚大人高烧了三日都没让姜先生回去。
这叫他们如何不敬爱楚大人?他们又怎么会相信区区流言?
“主公如何看?”
听闻这消息时,杨佑正在院中与楚霁下棋。
他轻飘飘地落下一子,成合围之势。
楚霁思忖片刻,笑着执起白子。
“自寻死路尔。”
随着楚霁的话音落下,棋局已然骤变。
原本被逼入绝境的白子反将一军,将那黑子吃了个一干二净。
“周珩的心思几乎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你要做的,一是为百姓解毒,二是弄清楚周珩是怎么做到的。”楚霁严肃道。
从知晓桐昌城瘟疫之时,楚霁便怀疑过这位名声极盛的胶州牧。
毕竟要想以人为之力使一城染上瘟疫并非易事,若是没有手握权柄之人的支持,几乎不可能。
那日姜木传回的消息叫楚霁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怀疑。
赵协是个十足的荒淫君主,但却实在是没颁布过什么收“青黄税”的政令。
这个时代消息滞后,旁人或许不晓。
但孙常侍和宦汲每半个月便会传回一次盛京中的消息,可却未曾提及过“青黄税”半个字。
如此看来,这让桐昌城陷入更大的危机中的事件,便全然是捏造的了。
周珩的目的也很明了,姜木的书信中已然提及
——皇帝下令要火烧桐昌城。
也就是姜木他们在茶楼听见的,皇帝要做的天怒人怨的事情。
这倒是真的。
孙常侍传回的密信中也
不住感慨,皇帝陛下实在狠心。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事情更能激起民愤?
若是在百姓危亡垂死之际,这位州牧大人又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振臂高呼,何愁无人支持,何愁师出无名?
原书中这假仁假义的周珩并未得到过什么着墨,想来是被当时沧州传出的疫病打了个措手不及,尚未反应过来便染病而终。
想到这里,楚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所谓权势,当真可叫人盲了心智。
“主公可是有意于胶州?”
杨佑的问询打断了楚霁的思绪。
他冷然一笑:“这胶州牧的位子,既然周珩做得不欢喜,那便只好我为其代劳了。”
果然不出楚霁所料, 当杨佑领着救灾物资和两千精兵踏入胶州的那一刻,耳边便弥散着“皇帝下旨要火烧桐昌城”的如沸之议。
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尚有亲人好友被困在桐昌城中的人更是心如刀割,恨不得以身代之, 又恨自己无能,没法子解救家人。
恐怖与忧惧充斥着整个胶州,弥散交织, 最后转化为泼天的愤怒。
大不敬之语随处可闻,却已然无人顾忌。
黄天不仁,又叫百姓如何能信服?
若是……若是有人能带领他们一同掀翻这混沌的世道,那该有多好啊!
每每想到这里, 胶州的百姓都会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胶州城中最为雄伟的建筑
——胶州牧周珩的州牧府。
杨佑便是一路听着百姓愤怒的号呼,一边进了桐昌城。
桐昌城们因着他们的到来短暂开启,可这座病入膏肓的城池已经没有人再有力气尝试着冲出城门了。
当最后一名沧州士兵进入桐昌城后, 他身后从城门再一次轰然阖上。
来自沧州的士兵们不曾因这动静转头, 军令如山,他们只会一往无前,完成解救桐昌城百姓的任务。
反倒是杨佑,回过头,隔着整齐的列队, 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厚重古朴的城门。
现如今, 整个桐昌城中已无朝廷官员。
薛正已然暗中探过了太守府,空空落落的, 连个人影都不见,想必在封城之前便已然悄悄撤出。
只有城门上这些值守的士兵, 负责守住城门, 不许人员进出。
现如今,周珩敢堂而皇之地放他们两千人进城, 只怕是认为有十足的把握把他们这两千人的命都留在桐昌城。
其实这并不难,因为那所谓的青黄税,桐昌城内几乎已无粮可食。他们虽带了粮草进来,可终究有吃完的那一天。
待到那时,只要周珩不开城门,他们仅仅两千人,那可真是毫无办法。
这些都不是杨佑所真正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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