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自己必须站在这里,他就是整个沧州的军心。
楚霁耗尽了全部的心神,双手扶着城垛,顾不得空气中难闻的气味,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他心神稍稍放松之际,楚霁恍惚间好像看见,远处的车辇中走出一个满身华服的男人。
他知道,那就是胶州牧周珩。
登上城墙之际,他的第一打算便是射杀周珩。
但显然,这个想法并不现实。
周珩是胶州牧,现如今的胶州军统帅。他躲在车辇之中,被胶州军团团围住,拱卫于其中。
然且,他处在整个列队的后方,楚霁力气不足,手中长弓的射程并不足以达到。
他这才转换了目标,一击毙命射杀了胶州兵曹。
好在,此举依然起到了他想要的振奋军心的作用。
远远的,楚霁看见,周珩下了车辇。
他朝着后方深深地看了一眼,目标正是楚霁。
相隔深渊,楚霁看得并不真切。
可在周珩目光投来的那一刻,楚霁只觉得遍体生凉,寒气陡生,像是被什么暗处阴鸷的毒蛇盯上了一般。
楚霁闭上眼睛,狠狠地甩了甩头。
他想,大约只是今日太累了的缘故。
平复好心境,楚霁在众人的目光中下了城墙。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好轮值的守军,随后慢条斯理地接过百姓递来的巾帕,擦了一把脸。
热气在脸上蒸腾,稍稍缓解了楚霁额头处的钝痛和跳动的青筋。
或许是偶然,这一方帕子上沾染的恰好是槐叶香气的肥皂水。
槐香入鼻,楚霁此刻仿若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适时,旁边有百姓招呼楚霁一同吃早饭。
这些日子以来,楚霁也时常到城门口处巡视。若是正值饭点,楚霁便也干脆与将士们一同吃饭。
是以,大家现在都已经习惯了,那看着金尊玉贵的楚大人,也是会和将士们一样,席地而坐,大口扒拉着碗中饭菜的。
只有一点不好,楚大人的饭量忒小。
百姓们看在眼里也很是心疼,花样百出地做着饭菜,只想楚大人能多吃一些。
这么些日子来,楚霁的胃口没涨多少,反倒是军营中的伙食水平直线上升,叫一干将士们吃得肚皮滚圆。
但现下,楚霁却轻轻摆了摆手,只说是让将士们先吃,他回府中还有要务处理。
众人原先还想再劝,但见楚霁态度坚决,便也不好再坚持。
只是心中对楚大人的感恩敬佩更加深了一层。
离开了众人视线的楚霁此刻头晕目眩,猛地一个趔跌就要跌到在地,好在一旁的纪安及时将他扶住。
“公子,你怎么了?”纪安自己也累得很,但却顾不得这许多,焦急地询问着。
楚霁此刻全身上下都透着疼,尤其是心脏处,一突一突地猛烈地跳动着,似乎要耗尽全部的力量才能勉强支撑这副躯体的运转。
他这副身子到底还是弱,比不得将士们。
好在,这一次,胶州军元气大伤,要好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这些日子里,周珩应当不会再发动进攻。
沧州军能借此机会休整一二,他也能暂时地喘一口气。
从怀中拿出保心丹,楚霁吞下两粒药碗,觉得心脏处异于寻常的跳动终于平静了些许。
这药是秦纵后来配的,比原先姜木配置的药效更好上一些。
楚霁已经许久没再吃了,只是以防万一,总是随身携带着。
气息稍缓,楚霁松开扶着纪安的手,整理了一下折皱的衣袖。
他又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楚大人了。
就在他走到州牧府前时,发现了许多守在州牧府门口等他的百姓。
楚霁快步走过去,询问发生了何事。
“大人,我想参军。将士们都那么辛苦,就连大人都亲自到城墙上御敌,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躲在这里?”
“大人,我也想到城墙上去杀敌!”
“我也是!我要保卫我自己的家园。大不了,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
……
连日来,将士们浴血奋战,,楚霁身先士卒,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使得沧州百姓深受感染。
尤其是那些青壮们。
他们自觉正值青壮之年,身强力壮,有的是一把子力气,也有的是一股不怕死的勇气,怎么能安居一隅,逃避在这沧州城内的桃花源中?
大难当头之际,若是不能像那些士兵一样上阵杀敌,保卫家园,如此则不可称为大丈夫也。
于是,在又一次看见将士们在楚大人的带领下击退洪水猛兽一般的敌军时,众人的情绪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们此刻便想披上戎装,穿上铠甲,手持利刃,同所有的沧州守军一样,登上城墙,击溃敌军,保护他们共同建造起来的家园。
人声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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