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满震惊地攥紧沉甸甸的银锭。这五十两银承载了她许多期望。
她打算先赁好屋宅,给义母和阿织添置一身绸缎衣裳,添置些家具,再买几件趁手的的踩点作案工具,夜行衣裳……原本都打算从五十两银里出。
她站在小院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下发怔,“城南铜锣巷那边赁屋,都是按月给钱。为什么城北七举人巷的屋子一次要给足两年的钱?”
牙人视线刀子般地扫过应小满身上的素衣布鞋。生得如此标志的小娘子……牙人把难听的话硬生生吞回去了。
“偌大个京城,富贵贫贱各有不同,不同地段的规矩怎可能一样。这处七举人巷,原本就是六品京官才住得的好地段啊。左右皆是体面人家,巷子出去斜对面,喏,那便是曾出过两任宰相的晏家高门,当今大理寺晏少卿的住所。小娘子手头紧张的话,往南边和西边找找房子?何必非要往七举人巷里搬。”
应小满抿了下嘴唇。天生爱笑的弧度绷成一条直线。
“就是要七举人巷里的屋子。没有更便宜的了?”
“这处就是最便宜的了。”
应小满把手里攥得发热的五十两银放在桌案上。“就定这处。明日我娘来签契。”
两手空空,失魂落魄地走出七举人巷,一路回家,整个晚上都很沉默。
义母灶上煮饭的功夫拿眼风瞄她十多次。等全家吃饱喝足,把阿织抱回炕上睡下后,母女两人在屋里压低嗓音说话。
“新宅子没谈成?”
“谈成了。极干净的清净小院,院子里一棵繁茂桂花树。约好明天签契。……城北的屋子太贵了。”
“这么好的屋子,贵有贵的道理。赁金多少钱?”
“……两贯。”
“两贯钱!一个月!”问清楚数目,义母气都喘不顺了,“租一年得二十四贯钱!你爹给你留的钱还能剩多少!”
应小满不敢说话。
义母又喃喃道,“铜锣巷这处虽然地势不大好,但也不是年年都淹水。要不然,再住一年?”
“……住这里报不了仇。”
母女俩相对沉默了。
整个晚上应家都很安静。应小满被义母督促着吃完一碗水蛋羹,又捧起第二碗蛋羹送进西屋,取出油纸坐下记录今天的新账目时,人还是恹恹的,不怎么想言语。
桌边帮忙举油灯的郎君看在眼里,主动问起,“刚才听应夫人在屋里高声说‘两贯钱一个月’。莫非是新住处一个月的赁金?”
“太贵了。”应小满吸了吸鼻子,“城北的屋子怎么这么贵。他们是不是坑人呐。”
“两贯一个月的赁金还算公允。有些靠近皇城的好地段,赁金都是十贯往上。”
郎君打量她恹恹的神色,想了想说,“我会随你们搬进新宅子住。两贯的赁金,我支付半数便是。”
按理来说是好消息,听来该高兴的,应小满也果然笑了笑。但那点笑意却又很快散去了。
西屋郎君察觉几分不对。 “怎么了?”
“今天给出去的五十两银锭,是我爹给我的。”
有些话不能和阿娘说,倒可以和外人说两句。应小满在油灯下边写边说:“ 拿出去就知道会花用,但总以为会剩点下来。没想到那么大一锭,半点没剩下,毕竟是我爹过世前留给我的……”
“念想?” 西屋郎君接了两个字。
应小满写字的动作一顿,啪嗒,一滴水珠滴落油纸上。她抬手迅速抹了下眼角。
暗藏的情绪一旦说出于口,便失去了原本翻江倒海的威力。她很快从短暂低落中恢复,渐渐平静下来。
记录好当天账目,西屋郎君新添三十文欠债,应小满把油纸收好,瓷碗往对面推了推,“吃罢。娘说这碗水蛋羹不算你钱。”
“多谢应夫人体谅。多谢应小娘子送羹。”西屋郎君坐在对面,边吃边问,“你家寻的是城北哪处?”
应小满:“七举人巷。”
西屋郎君才吃进一口,动作便顿了下。
“原来在七举人巷。”他手里的瓷匙搅了搅蛋羹,瓷匙碰着汤碗,叮叮当当一阵轻响。
“倒是离我家不远。”
应小满今日去城北走了条新路。
专程绕过西门内大街路段,大理寺地界。
清晨斜风细雨,她戴起遮雨斗笠,站在形制高大威严的衙门外驻足凝视,心里默默地想,“爹的仇家就在这里做事。”
两道黑漆铁门敞开,不断有官员书吏冒雨进出。为了安全起见,她并不靠近,混在人群里慢慢走出西门内大街,时不时地望一眼大理寺官衙。
新屋赁约已经签立妥当,这两天忙着添置物件,准备搬迁事宜。
阿织年纪小,搬新住处怕不习惯,她今天打算把阿织用的物件先添置齐全了。
行走在狭长安静的七举人巷中,还没进门,远远地突然传出一阵动静。
斜对面的长乐巷口,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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