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冷不防被包银鞭梢贴脸,冻得浑身微一激灵,下意识反驳,“不是我!”
听声音确实不像。
容淖换人。
马儿随意走,她随意用马鞭挑了个窝瓜脸,问得也更随意:“金蟾世家?”
哈斯闻言在旁哈哈大笑,明摆着火上浇油。
反应过来她言下之意的窝瓜脸憋红了脸,气愤抬头。
他长在自由无拘的草原,规矩学得一般,目光不自觉落在高居马背的女人身上。
清艳卓绝的年轻姑娘,有种矛盾的锐利,让人移不开眼。
他看得略有恍神,脖上忽觉一紧。
对上女子冰冷的眼,那充斥审视的目光看得人心颤。
他咽了咽发涩的嗓子,“我……”
刚开口,那条原本缠绕他脖子上的马鞭倏地扬起,带起一道劲风,狠狠抽在他嘴上,火辣辣的疼。
四下静寂无声。
没有人想到容淖会动真格的。
朝廷礼重蒙古,上一个敢对蒙古王公挥鞭子的是太子爷,那也是唯一一个。
竟是巴依尔最先反应过来。
只是动鞭子而已,算什么,这女人上次直接对他动的枪。
不过,该踩的还是要顺势踩。
他眼珠子一转,大义凛然道,“皇上的公主竟是如此折辱蒙古王公的,我定要将此事禀告给我父汗,也好叫他知晓和谈改如何谈。总不能放着好端端的首领日子不过,去当任人鞭笞轻贱的牛羊。”
容淖这次终于看向他,忽而意味不明一笑,正欲说话,被飞驰而来的一骑黑马打断。
布和鼻尖发红,气息不匀,明显是飞奔赶来的。
那双不算精神的眼眸先是冷冷凝在巴依尔身上,得了个讥诮的笑,这才转动眼珠看向容淖,似在确定她是否安好。
见她一切无恙,只鞭梢染了一点血。
布和急忙赶来,大概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他目光自被鞭笞那窝瓜脸身上掠过,对上一张愤恨的脸,微不可查蹙眉,又若无其事对容淖道:“我送公主回去吧?”
他嘴上在问,实际上动作间已带了些不容拒绝的强势,一鞭轻拍在容淖的马臀上,让它掉头,要带容淖离开。
容淖皱眉。
布和闷头装看不见,把自己干净的马鞭换给了她。
世子布和的出现委实在容淖的意料之外,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个世人眼中窝窝囊囊的男子,竟展现出了难得一见的强势。
容淖沾血的马鞭被布和用巧劲卸去,换作油亮乌木马鞭重新递到手边。不管是夺鞭时肌肤短暂碰触的触感,还是布和的过界举止,都令容淖感到不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庭广众之下,容淖做不出同布抢夺回鞭子的举动,却也不愿意用布和的东西。
她调整握缰姿势,衣袖自然下垂,把整个手背掩得严严实实,防止那根带着布和体温的乌木鞭再次碰到自己。
她目光微转,轻巧落在一直沉默随在马侧防止发生意外的女教习身上。
女教习常年教导贵女们骑射,知情识趣,立刻上前接过容淖的马缰,“公主,这地下尚有没烧尽的炭块,恐惊着马。奴才为您控缰,您坐仔细了。”
哈斯先前抽翻的炭盆确实有几块迸到了容淖马蹄附近,不过不多。女教习快速踢开灰中隐红的炭块,行动间,不动声色把手举乌木马鞭的布和挤到了一旁去。
“回吧!”容淖开口。
她是故意出来显眼的,未料布和突兀出现,横插一脚,再不走就可能把场面搞复杂了。
本来嘛,她与这群蒙古王公闹起来的理由很简单,是这群人嘴臭宗女被她这个公主逮个正着。这场矛盾乃是宗女与蒙古王公子弟双方结下的,说不上谁针对谁。
偏生布和没头没脑冲出来,一副恨不得咬巴依尔两口架势。
弄得眼下这场面仿佛是——她这个传言中要与布和和亲的六公主借故寻布和的对手巴依尔晦气。
布和单把巴依尔拎出来说事,还把她这个六公主顶在前头,难免让人往朝廷对于多罗特部和谈的态度上理解了。
小事化大。
布和究竟是无心所致还是刻意为之,容淖懒得去猜。
左右大闹过这一场,还鞭笞了个蒙古王公,动静不算小。出门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没必要再多纠缠。
女教习得了示意,翻身上马牵着容淖的缰绳一起往回走,有她控马,如此容淖失了马鞭也不碍事。
布和错愕。
他听人传话说六公主与巴依尔在西林闹得不可开交,匆忙赶来,本以为今日不可能轻易善了,结果,就这……
不止是布和,巴依尔等人也被容淖说走就走的态度弄得懵住。
巴依尔率先反应过来,以肩抵了窝瓜脸一下。
窝瓜脸捂着受伤的嘴,含含糊糊不忿怒嚷,“公主伤了人一句交代不给就想走,天下间岂有这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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