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求你,”北歌语气干涩,声音低微,身体发颤,“就当我求你,去看一看,好吗?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我不是小孩子,你也不是我的监护人。我再说一遍,这件事我自己处理,你不要再提,明白吗?”卫姝拒绝的话语非常冷硬,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疯狂滋长的烦躁,此时此刻和人对话、交流已经成了她的负累,她急需用最简短的话语、最明确的态度来表明立场,最好北歌下一刻就闭嘴,不然卫姝就要夺门而出离开这个空间,否则她绝对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北歌在家里想了很久,演练过无数次,卫姝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她从来都不是能够商量的人,自己决定的事情,不容别人置喙。
可北歌还是站起身来,坚持走到卫姝身边,弯下腰将她搂进怀里,企图用肢体接触的亲密距离让卫姝放下防备与戒心,动作鲁莽而笨拙:“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不会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但我很担心,你不能像之前什么都不告诉我,不管遇到什么事,让我陪你,好吗?”
卫姝用一种奇异地目光看着她,好像北歌说的话有多么难以理解。
“你不能陪我,”卫姝坚定地说,“我不想伤害你。”
她竖起了尖刺,却也知道自己浑身是刺,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北歌支离自己身边。
这些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有一个人才能让自己感到安全。
触及北歌目中受伤的神色,卫姝深吸一口气,有些不忍,但她没办法抗拒自己内心的声音:“可以给我一点个人空间吗,相信我,我很快就能恢复。我现在的情绪无法控制,我怕伤害你…”
北歌抱她更紧,甚至把脸埋在她的肩窝,带着哭腔道:“别怕,小姝,别把我丢下,别让我一个人,这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卫姝感觉到肩头有些湿润的触感,恍然明白过来,北歌哭了。
这样强大的一个人,趴在她肩头哭了。
卫姝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丝丝缕缕的心疼像是蛰伤的刺痛,将她整个心脏包裹得密不透风。
“我不会丢下你的,”卫姝静默了很长时间,让北歌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坚决地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推开,“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回来,好吗?”
卫姝在这一刻做了一个非常大大胆而迅速的决定。在北歌哭泣的前一刻,她还在纠结怎样让自己迅速恢复过来而不伤害到别人。现在她心中有了明确的答案。
北歌的双眼呈现一种极度疲惫的充血状态,脆弱而哀伤,几不可闻地颤声道:“你要去哪里?”
她读懂卫姝离开意思,担忧不舍潮水般弥漫而来,淹得她将近窒息。
卫姝摸了摸她的眼皮,有些心疼:“不会离开很久。”
“你记忆还没有恢复,身边没人照顾,”北歌急切道,“而且你还是这个状态,我怎么能放心呢!”
卫姝皱了皱眉,却不是冲北歌。
“我不会允许让自己爱的人看见我这个样子,”卫姝说,“看着一个人生病,歇斯底里,变得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是很痛苦的一件事。”绝对不能让北歌陪自己看病,这个念头顽强而固执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奉为圭臬。卫姝没有办法解释这种疯狂的念头来自哪里,或许因为她亲眼目睹母亲的疯狂、衰弱、与死亡。
北歌感觉很无能、很无力:“你决定了吗?”
卫姝轻轻点头。
“那每天让我知道你的消息,可以吗?”北歌沉默了很久,低声道。
卫姝犹豫了一下:“我会每天给你发消息。”
北歌的身子渐渐松懈下来,她抹了一把脸,知道自己差不多也到了极限。
“我还要加班,”卫姝说,“你要不要睡一会儿,你的脸色很差。”
北歌缓慢摇头:“我现在就走。”
卫姝把她送到楼下,目送她上了车,车上有司机,还有保镖。
车子渐渐驶远,北歌靠着座椅,疲倦道:“你去找几个人,各方面都要最好的,无论她去哪里,看紧她,保护她。时时向我汇报。”
保镖应声称是。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北总,咱们现在去哪里?”
北歌静了一会儿:“去找沈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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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北歌走后,卫姝拉开抽屉。
在她来之前,卫姝一直在看照片和各种资料。
她骗了北歌,她的记忆恢复了一些,不多,但很重要。
依旧是那片浓稠的死海,卫姝想起了和妈妈流浪的那段时日。
卫母那时候已经不是正常人,最开始还有清醒的时间,但随着时间推移,病情没有接受治疗,逐渐恶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精神失常的人有多可怕,不是贴身照顾的人很难真切了解。
现实社会里,一个人连丧脸都会被说,而时常散发负能量的人则是成了所有人的远离对象。
-天天摆着个死人脸给谁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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