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桑被他看穿,在他面前无处遁形,轻轻点了点头:“是,但我不会说。”
顾九卿落手放在她头顶,揉了揉她的头发,颇感欣慰:“所以,妹妹才是最识时务之人,早早弃暗投明。”
顾桑不知自己怎么走出昭南院,她站在青石小路上,寒风拂面而过,刺的脸颊生疼,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才发现里衣早已被汗湿,黏腻在肌肤,愈发觉得冷了。
她拢紧衣服,喃喃自语:“这鬼天气可真冷啊。”
回到荷月院,顾桑泡了个热水澡,方觉身子暖和了些,身子渐暖,心里也就没那么凉了。
毕竟,她亲眼见过女主杀人,见识过女主的可怖,顾皎和北嘉郡主的这点子事实在算不得什么。
再说,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只是不及女主的狠辣与无情。
这日过后,顾桑同女主的关系似乎和好如初,她将真实的想法和情绪掩埋内心,戴上假面继续同女主虚与委蛇,如前段时间那般经常往来昭南院,凡事想着女主,时时刷好感,有什么好听的笑话也紧着给女主说,包括坦然接受魔鬼般的练字折磨,偶尔的撒娇小幽怨也只是攻略需要,为了心疼她这个乖巧懂事的‘妹妹’。
顾九卿似乎颇为享受她这种讨巧卖乖的表现,看着她在他眼皮底下虚伪做作,看着她的虚情假意,猜测着其中有几成真又有几成假,究竟是真心的成分居多,还是假意占据上风。
他占着男子的皮囊,却用女子的身份,同她玩这种真情假意的感情游戏,他兴趣盎然,对此乐此不彼。
之前类似于表白的试探无疾而终,顾九卿不愿再次将她吓退,没再逼她正面他的感情,就这样模棱两可,深陷其中。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谁都没将那道岌岌可危的窗户纸捅破。
顾桑明面上依旧把自己摆在姐妹的位置上攻略女主,将顾九卿对她的小暧/昧小撩拨全当成是姐姐爱护妹妹的举动,虽有自欺欺人的嫌疑,好歹心里舒坦了不少。
好在这些小举动无伤大雅,无非就是拉拉小手,摸摸她的头发,摸摸她的脸,教她握笔练字时身体离的有点近,要么就是看她的眼神拉丝带色,只要顾九卿没对她做出真正越线的事,顾桑表示自己还能苟,还能继续攻略。
或许,苟到女主嫁给男主,真正领略到男女之事的玄妙,说不定就对她没想法了。
当然最坏如是,还是有越界那一天……
额,那都是以后该考虑的事。
这么一想,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顾桑颇有兴致亲自下厨做了一些清淡可口的糕点,先转去给施氏尝了尝,又哼着小曲往昭南院而去。
半道上碰见去给施氏请安的韦姨娘和顾兰,见顾桑春风满面,眉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顾兰好奇上前问道:“三姐姐,今日何事这般高兴?
顾桑笑着回道:“冬天都快过了,春天还会远吗?”
顾兰梳着可爱的双环髻,迷惑地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顾桑递给顾兰一块如意糖栗糕,说:“因为,看到了希望。”
如果有机会,她自是希望能谈一段美好的感情。若是女主将她吃得死死的,还怎么憧憬?
男女主成婚,让她从无解的死局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顾桑经常出入昭南院,婢女们习以为常,谁都没有阻拦,她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书室,却没看见顾九卿,陌花也不在。
环视一圈,顾桑将食盒放在桌上,随意摆弄起博古架上的摆件,过一会子,又去书架找书翻看,全都是枯燥乏味的经史子集等科普类书籍,没有可供消遣的话本小说,就连野史异闻类的书册都没有,要不就是各类琴谱,反正没她喜欢读的小说话本子之类的。
她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仍不见顾九卿。
不应该啊。
这个时辰照理应该在书室读书,琴阁也没有琴声传出,难不成出门了?
顾桑喝了杯茶,又吃了三两块点心,便去了顾九卿的闺房。
屋内安静无声,似乎也没有人。
顾桑绕过屏风,一眼就看到那张价值不菲的千斤拔步床,床榻虽贵重,但帷幔却不显奢华,反是纯白素色,没有繁复的花纹,没有饰品挂件装点,唯一的饰品约莫就是帐钩。
轻纱荡漾,迷迷漫漫。
香炉徐徐燃着上好的佳楠香,丝丝缕缕的烟雾缭绕,淡香环伺鼻尖,让人油然生出一种恍若幻境的错觉。
迷迭之中,耳畔犹似听到水声。
顾桑闻声走过去,发现水响是从净室传出,净室与内室一帘所隔,她抬手略略掀开门帘,只一眼,就仓惶低头,不敢再看。
顾九卿在沐浴。
她隐约看到一抹模糊的背影,如瀑黑发凌乱披散于后背,水雾缭绕中,脊背光洁白皙,白的可谓晃眼,两侧蝴蝶骨熠熠而动……
顾桑转身欲离开,背后却传来一道促狭的声音。
“妹妹可想同姐姐共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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