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忽略掉脑海中“黑昼”的力量窃窃私语的声音。那些被他思维与灵魂的残渣所饲养的在阴影中肆意繁衍的虫子们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嘲笑,又像是在引诱。
……看啊,你这只可怜虫。你感受不到他们对你的恨吗?你总是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可看看现在是谁为了命运的反复无常而痛哭流涕?你以为你成功逃脱了吗?不,亲爱的,让我们恭喜你进入了第二关。是啊,是啊,还会有第三关第四关第五关第六关……你会喜欢的,对吗?
我不喜欢。伊诺克想着。如果有哪种游戏用这种方式来设计关卡,一定会被玩家们喷烂,挂在耻辱柱上。耻辱柱都会因为被这玩意儿l挂上去了而感到耻辱。
可他现在该怎么办呢?
黑昼的破坏欲像是本能一样在他的体内游荡着,仿佛一个寻找着突破口的困兽,嘶吼着咆哮着催促着他毁坏一切。
——你在犹豫什么?你在害怕什么?你在等待什么?为什么还不动手?明明这一切根本毫无意义可言!是啊,是啊,就像刚才一样,让那些可怜的人们都回归到死亡的怀抱,让他们跪在地上,哭着求你赐予他们的长眠与安宁!
伊诺克闭上了眼睛,试着放空大脑。可那声音依然在他的脑海里喋喋不休地窃窃私语着:是啊,是啊,就像这样,放空你的思维吧,想象你自己是一个空壳,没有意志,没有思想,没有理智,没有欲念,没有希望,没有弱点,没有过去,没有未来。那才是你,那才是我们,那才是黑——
伊诺克猛然睁开了眼睛,力量骤然爆发,将他的墓碑撕扯成了无数碎片,整个为他而建的墓园刹那间一片狼藉。他踉跄地站了起来,几乎感觉自己的双腿在发抖。良久之后,那双腿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他猛然跪坐在地上,那些扭曲的畸形的彻底毁坏的骨骼和组织迅速褪去了所有的温度和知觉。
如同月光下退潮后的沙滩,只留下来不及逃离也来不及被掩埋的生物残骸所构成的一片狼藉。
那些记忆依然在侵蚀他。
混沌的蠕动着的血肉与黏液;那只落在他脸上的带血的手;那声坠落时绝望的惨叫;那双悲伤而又宽容的眼睛;那些带着恨意的怒视——
这些东西像是纯白调色盘上脏污的颜料,混杂在一起,拼成了一个诡异的扭曲的图案,仿佛噩梦中迷幻的色彩,随着心脏的抽搐喷溅着,收缩压和舒张压交替如险恶的战鼓。
咚,咚,咚。
他捂住耳朵,像是要摁碎头骨。
咚,咚,咚。
想要解脱?不,不,不,亲爱的。我不想独自面对这个如枯萎爬虫般的世界,留给你的只有退让。
咚,咚,咚。
……
他最终消失在了墓地中。
……
不知过了多久,空旷死寂的墓地空中,一扇门被开启。
康斯坦丁小心翼翼地窥探了一下门后的场面,然而只有一片废墟和寂静在等待着他,以及数点停留在碎裂墓碑上的萤火。
他关闭了门。
“……他不见了。”他说道。
“去哪了?”迪克问道。
“我也不知道。”康斯坦丁说道,“那种情况下我可来不及在他身上追加一个追踪用的魔法印记,万一被他发现了,我的脑袋大概会直接搬家。”
倒是没人质疑这一点。伊诺克觉醒的那短短数秒,无法对抗的实力所带来的压迫感太过恐怖,就连逃生都成了侥幸。
“想想办法啊!”杰森说道,他的烦躁把他的头发挠得乱糟糟的,“总不至于就这么等着!”
“我要是你们,现在最好是去爸爸们找不到的安全屋躲起来。”康斯坦丁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毕竟逃生的窗口期可是很短的。”
“你还有脸说!你的复活仪式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仪式是有风险,但总比泡池子来得靠谱。”康斯坦丁慢条斯理地说道,他甚至还有闲心点一支烟,“而且看样子,黑昼也没有疯得那么彻底,至少他现在还有没搞什么大规模破坏行动不是吗?”
那个人不是“黑昼”。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他——”彼得立刻开口说道,但只是两个简短的单词后,他就像是耗尽了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力量,语气明显弱了下去,“但他明显不太开心。”
“是啊,”康斯坦丁没好气地说道,“一般人死而复生不应该高兴吗?更何况是像他那样的憋屈又窝火的枉死——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沉默。
又是熟悉的沉默。
“他不该生气吗?”迪克说道。
这个问题更好了,直接让康斯坦丁也沉默了。他站在夜风里,手中的烟头跟随着衣角的晃动节奏明灭着,半晌后他突出一口浓郁的白色烟雾,嗓音低沉:“是啊,换个圣人来也要生气,你们干的都是什么操蛋事。”
没人反驳。尽管康斯坦丁似乎也没什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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