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
迷迷糊糊被颠醒的时候,天际已经转青,蒋耀打着呵欠撑起身子,抬眼看见离玉山县还有两公里的路牌,他打了个激灵,这下终于彻底清醒了,震惊道:“涛哥,你怎么不叫我!你一个人开了一百多公里啊!”
“看你小子睡得像头小猪一样就没叫……谁不知道你最不能缺觉了。”
韩涛笑笑,将车驶下了高速:“就当是养精蓄锐,一会儿走访的时候你多出点力吧。”
蒋耀无奈道:“涛哥你都忙了大半个晚上了,哪有你这样一直冲在前头的,要是屠队留你在现场你现在肯定都拿枪上……”
说了一半,他心里一动,似乎瞬间就窥破了屠邵东没有把韩涛留在现场的心思,而蒋耀张了张口,还没说出话来,就听韩涛笑道:“你想的没错,屠队估计也怕我再毙掉一个人……不过,碰到这样的事开枪可能会后悔,不开枪却可能会更后悔,屠队和师父当年就没开枪。”
蒋耀一愣,想起之前在现场屠邵东惨白的脸色,和平时大相径庭,忍不住问道:“之前冬哥跟我说过一点,当年那个大巴的案子……”
叹了口气,韩涛跟着导航在路口转了道:“零七年,屠队和师父还是搭档,当年北阳要开全运会,怕出岔子,城里城外管的都比较严,几个月都没出什么大的案子,然而好死不死,就在全运会开幕的那一周,北阳西边有个叫盘水的地方突然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灭门案……当时尸体被发现得太晚,发现的时候当地高度怀疑犯罪嫌疑人已经通过公共交通开始逃窜,所以在沿途的火车站还有高速公路口都设卡,北阳也不例外。”
“做盘查的干警需要有一定经验,因为重视,当时长兴分局就抽调了对外被称作长兴双刀的屠队还有师父去,两人驻守的卡点是武定门那个高速入城口。8 月 13 号那天,屠队和师父照例对进城的所有大巴都进行盘查,然而,就在盘查到一辆从柳沟村过来的大巴时,车上一个女孩儿忽然跑下了车,女孩儿的父母称她是憋不住了要去厕所,师父看女孩儿的年纪太小,担心她出事便追上去,谁想他才刚下大巴,车上女孩儿的父亲却突然暴起,说自己身上带着汽油,还拿出点燃的烟头说自己不想活了,威胁要烧车。”
蒋耀目瞪口呆:“怎么这么突然……”
韩涛苦笑:“没错,一切发生得非常突然,屠队和师父都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见对方的情绪激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后来的支援都围在车外,从头到尾车上就只有屠队一个警察,当时屠队要求对方先释放车上的两名儿童,对方也同意了,但是,就在这两名儿童离开车子之后,由于双方僵持的时间过久,车上忽然有人反抗,在反抗过程中,烟头落地,不知为何瞬间就点燃了车子,屠队由于站在前门口成功跳车,但当时放火烧车的夫妇座位就在第二排,所以火势一起,后座的人根本无法逃生,整辆车在短短一两分钟里就烧成了一个大火球。”
光是想象当时的那个场面蒋耀就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下意识吞咽了一口:“所以……当时车上没人跑下来吗?”
韩涛脸色凝重地将车开进县里,很快便停在了朱琳的旧址前:“跑下来的也是重伤,后头死在了医院,最终,除了三名儿童和下车配合填表的司机,一共死亡 23 人,直到今天,都是北阳伤亡最严重的大巴事故。”
“也难怪……屠队面对大巴会这么……”
蒋耀若有所思地跟着韩涛下了车,他现在知道了,就是从这件事之后,屠邵东和郝雪峰两个人便都各自留下了心病,而两年后,郝雪峰便因为下水道沉尸的案子离开了长兴分局,至此,长兴双刀便被拆成了两把。
韩涛淡淡道:“师父也很后悔当时没有开枪吧……以师父的枪法,如果在车下命中了目标,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很多时候,还是要有人去当那个开枪的人的。”
两人上了楼,朱琳的旧址在一家五金店的楼上,如今房子早已易了主,一问才知道,原来早在 20 多年前,朱琳便将这栋小楼包括楼下的五金店一起卖了,后头一半的钱给了婆家,然后朱琳便拿着另一半不知所踪了。
根据房东提供的线索,两人很快便找到了朱琳过去的婆家住址,说起朱琳的变故,她过去的小叔子却是冷哼一声:“把我大哥和侄子都克死了,可算轮到她自己了。”
“克死了?”韩涛扬起眉,接话接得很快,“朱琳不是你们家明媒正娶的吗?明知道她命不好还要娶她?”
男人冷笑:“明媒正娶?她当年嫁进我们家的时候家里可没人认她,是我大哥那个死心眼儿硬是要娶,要不就她那个名声,谁敢要啊?”
“……她名声不好?”
“就她以前工作的那个纺织厂,宿舍一共丢过三个孩子,最后一个丢的时候,那一片宿舍区就她一个人请假在家!”
对方说的义正言辞,蒋耀不由一怔:“你是说……她以前偷孩子啊?”
男人没好气道:“她爸妈都死得早,就她一个人也不知道钱都是从哪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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