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江楼月回过神来,暴喝出声。从她的角度看去,这人跑动起来,恰好和云猎在一条直线上,而他身形又左右摆动,开枪很可能会误伤,于是她没有犹豫,立刻将手中的枪抡向灰裤子。
这一掷用足了力气,还有【冰山原则】加强,生生打出了比子弹还要慑人的气势,在灰裤子背上砸出骨头断裂的声音。他整个人哇一口血吐出来,被打得几乎飞起来,但竟然还要借着这股势头往前跑,显然是拼着重伤也要将云猎控制住了。
只要抓住那个女人——
她的同伴必然会投鼠忌器——
只要能从门里出去,他想,自己就可以随便找个房间溜之大吉。
“……谁让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我也管一次你的闲事好了。”
赵楚楚冷冷地叹了口气,又收住撤到一半的脚步。她站在战场侧面,不用怕误伤,把枪举了起来。
不过这一枪并没有开出去。
灰裤子看着前方那个不断放大的人影,忽然睁圆了眼睛。
因为他听到了,那女人正在呢喃着什么。
像是阁楼上自言自语的疯女人,像是转动命运纺锤的女神,像是哼唱古老乐曲的女巫。海浪声声,在天空下奏起煌煌回响,如同千万年来无数个创造生命的女人随她一起念诵。
“给我——”
“复苏!”
在烟花般绽放的银色光点下,环绕着岛屿的海水、浸泡着泥沙的血水,共同构成了这场让天地失色的海啸。曾经用来囚禁祭品的石墙、早已变得腐朽不堪的木桩、草丛深处遍地散落的枯骨与断肢、压在人头顶的黑色迷雾,一切种种像是从海底卷起的鱼虾贝壳般被掀起,转眼之间,横亘在地表上的无数种过去已经颠覆个遍。
而灰裤子受到江楼月那一击,又骤然经历颠簸,再也无力维持平衡,被远远地甩了出去。
“抓住我!快点!”
将手掌抬起来之后,云猎就发现,那些银色流光迅速地填补着空白,在原本该留有自己掌印的地方汇聚起来,形成了一道石质门环。
这些光芒似乎和她具备某种联系,虽然无形无质,却在受她召唤的同时,也像丝线般拉住了她摇摆的身体——这么一来,云猎成了地面上站得最稳的人。
她也顾不得感慨,一手撑着光瀑,一手尽量朝外伸出去,朝朋友们大声呼喊。
江楼月本来就离她最近,反应得也最快,往前跑了半步,又转头去捞姜君好,可是却没见到人影。
在东倒西歪的人群中,姜君好身影摇晃,像喝醉了似的,正向着树边走去。
“快点儿吧你,我说你追人的时候跑那么快,怎么现在慢吞吞的——”
隔着逐渐陷入水洼的土地,她费力地向赵楚楚伸出胳膊。
“就等你三秒,再不走我走了啊!”
虽然赵楚楚之前想要留在岛上,但此时地陷海崩,眼见这座岛是呆不住了。从理智上说,她知道自己该想办法走,可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姜君好来帮落在人群边缘的自己。
是骗局吗?
她只是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就踉踉跄跄冲上前,纵身一跳,抓住对方递来的手:“为什么?”
姜君好很不情愿地看了她一眼,两个人互相扶住对方,连跌带撞,往云猎那边靠去。
“看在你和我所见略同,也觉得那家伙太爱管闲事的份上。”
就在她们跑起来的时候,地上的水已经漫得越来越高了。与此同时,随着海浪席卷,幸存的玩家们也都渐渐从摇摆的地平线上露出身形,朝光瀑这边汇聚过来。
等大家都围过来之后,云猎试探着动了动手腕,发现那些光线似乎已经稳定得足以脱离母体了。无需她催动,光点仍然不断地散落下来,汇进海啸,像是指引着它们重塑这里,又像是要给世界注入生机。
不破不立。
而不论喋血之地会以什么方式留下,对于过路人来说,还是有足够的时间离开,去下一个地方。
于是云猎也就抽回手,接过景照帮自己写好答案的石板,朝流动过来的海水一扔,将小红花飞快地收进掌中,环顾了一圈:“都交卷了吗?准备好的话,我们走。”
江楼月没有废话,直接蹲下身来,拉动了门环。
进门之前,云昭先从缝隙里打量了一下房间内部。
充满五十年代设计感的装修,如今看来已经颇为过时的家具,以及四处堆放的杂物,形成了一种陈旧但令人安心的印象,看起来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她这才将门缝拉得更大了些,钻了进去。
“啊——云姨?您今天怎么想起来串门了?”系着围裙的女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头发松松地挽着,先是猛然一愣,然后才打起精神,冲客人笑笑。然而她立刻又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太体面,抱歉地摇摇头,一边自顾自念叨着,一边转身去拿水壶:“得……瞧我这张嘴,姨您别往心里去。这两天实在是没休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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