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守着这两丈长的草席发呆,两丈,用来做药材似乎太多,用来做柴草似乎又太少。
不过用来裹一个人刚刚好。
她咯咯笑出声来,总不会是爹提前想到,人若是被她医死了,该怎么收尸罢。
既然一时想不到,那还是先去采药。
泽地里,丰茂的芦草,叶子边缘开始渐渐染黄,等到深冬,这里便是整片黄色的衰草地。
百岁溪的水,在冬日里亦是温暖的,溪水边生长着许多夏枯草和石菖蒲,石菖蒲的叶子和兰花很像,但根茎如盘虬的竹结一样,通体发着奇异的药香。
沿着溪水走上两里路,便有一片水泊,似湖但小,似池但浅。上面密密麻麻的漂浮着水生植物,有些正值开花时节,所以黄的紫的白的连水而生。
荇菜形如荷叶,花却是黄色的,小而亭亭,含苞待放。
最多的植物倒是一种三角叶片开紫花的,名叫紫水兰,她小时候称它为孔雀尾。这花倒是跟初夏里那漫山遍野的竹兰有些像,一样蓝色的花瓣,一样的蓝花里点缀黄色的蕊,一样的像孔雀羽毛般美得张扬。
丽娆看到它,便觉得自家门前的小池里也应该种上,这样的植物只要带有根茎,随手往水里一扔,那便会繁衍开来。
她拿起小药锄,勾过来一株,拿起来仔细观赏着。
这花虽然和竹兰相像,但花瓣却不似竹兰那般撕裂开来,而是顶上一片花瓣大而明丽,其余几片似被少墨的笔淡染开。
大的那瓣淡白的底,其上染了一层淡紫色,中间一滴黄色,像一簇小火苗,又像是眼白里的瞳仁。
“眼睛。“丽娆仔细看着它。
爹写的凤凰眼,跟它可有一丝关系么?
小时候她给它取名叫孔雀尾,因为花朵实在有些像孔雀开屏后那绚丽的尾巴。
凤凰是她从未见过的生物,孔雀却在云州见过,第一次见时,她把孔雀当成了凤凰。
那么,爹也许就在告诉她,孔雀就是凤凰,孔雀尾也就是凤凰眼。
不管了,先采一些回去再说。
等她喜滋滋地背着一篓药,手上捧了一大束花回到花房时,门前站着的人,让她的笑脸顿时垮塌下来。
“陆娇。“她咬牙切齿道。
陆娇正在关紧的门前徘徊,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她后,脸上倒起了丝恼怒:“你倒有兴致去采花。“
丽娆道:“我为什么不能去采。“
陆娇气恨道:“你的表弟到现在还昏睡不醒,你若是有心就该好好为他制药。“
丽娆本想破口大骂,但转念一想,问道:“你腿好了?“
陆娇脸色微变,手指捏紧衣边,这伤,害得她未能参加四方比试,这仇她早晚得报,但眼下未婚夫的伤要紧,松风涯的人能等,她可等不了,若是陈亦深真像别人说的那样,武功全无,那自己跟着他还有什么意思。
“江表姐,你可别误会,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算帐的。”
陆娇努力压下口气中的不满,试图先与她拉近关系。
丽娆把药篓放到檐下,把手上的花插到池边搁着的小水桶里,又拿出几株带有根茎的紫水兰抛到池水深处。
她顾自做着事情,仿佛忘了身边有人存在。
陆娇见被冷落,心中隐隐聚了怒气,但终是有求于人,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缠问道:“江表姐,你讨厌我就算了,亦深可是你的表弟,你忍心看他成一个废人,忍心看伯父伯母整日以泪洗面么?”
丽娆叉腰回道:“我忍心啊,整个河清派的人都知道我最狠毒了。”
陆娇语塞:“你……”
丽娆冷哼道:“你少在我面前晃悠说不定我就制出来了,你越是来找我问我,我这心情就越差,心情差就没办法研究药方了,到时候耽误了治病,可全是你的错。”
陆娇被她一通抢白,气恼不已,骂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是故意的,你嫉妒小玥,所以你巴不得她家里出事。”
丽娆正准备进门,闻言放下推门的动作,缓缓转头看向她,眼里陡现冰冷:“我嫉妒陈令玥?”
陆娇知道说到了她的痛处,心里得意,欲加趁热打铁道:“对,你嫉妒她比你漂亮,嫉妒她有父母和兄长的疼爱,而你什么都没有。”
丽娆冷冷的看着她,眼前这个人前段时间还想划花她的脸,那份心狠手辣可不是寻常姑娘可以有的,虽然明知道她现在是在离间,但还是产生了被人戳破了心思的愤怒。
她确实嫉妒陈令玥,为什么不可以嫉妒?父母被逼而亡,她成了一个人人不喜的孤女,凭什么陈令玥就可以享受着掌门千金的光环,嫁个如意郎君。人若是没有嫉妒,那就不能称为人,那是圣人,她还没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她冷笑道:“我若是嫉妒不愿意制药,你又奈我何?我知道,你担心自己嫁个废人,所以才那么在意是否有药,谁会愿意嫁个废人呢。”
陆娇微红了脸,反驳道:“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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