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雁回不自在的清了清喉,笑得勉强:“快起来,话虽如此,你爹给你的东西,我如何能要。”现在可不是接这个烫手山芋的时候。
丽娆转而从怀里掏出两颗丸药,呈到众人面前,垂眉敬奉:“此药我多制了两颗,为的就是求个心安,我不能看着我的表弟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个废人,我也不能重伤他人而置之不理。景和谷主医术超群,定然能查知此药真伪。“说着她一手递到陆楼主面前,一手往景和怀里一扔。
正如她所说过,是药三分毒,一味的强求蓄气养神提升内力,对于资质普通或者身体荏弱的人来说,反倒是个灾难。
景和暗暗扣下药丸,口中却不饶人:“药方由陈掌门代管也未为不可,不过既已破了例,就得每年交于四处各一粒,以备不时之需。”
丽娆微勾唇角,把笑意掩下,语气不显:“可以,只是制药颇为麻烦,找药也得花上数月,伤财伤力,到时还得靠诸位长老周济才行。”
景和冷冷嗤道:“百花谷分发的养神丹,可未找你们要过一分钱。”
丽娆抬眸直视着他,语焉可怜:“景和谷主财大气粗,怎能了解孤女苦楚,我若是有祖宅傍身每年分得谷中钱粮,也不至于这么艰难。”
陆楼主闻了闻那药,又舔舐了一下外衣,轻唾了一口,皱眉道:“这药怎么会有甜味?可确是焕神丹?你这么轻易交出来,我并不信。”
丽娆收腿坐下,缓缓站起身来,笑道:“楼主不信,现可让陆师兄自断经脉,即刻服下试试。”
陆楼主呼吸凝窒,随后笑道:“无妨,拿回去找个受伤的人试一试也行。”
药方既已光明正大交给了陈雁回,她便能轻松得一时,这两丸药她只加了普通桑根做药引,吃了自然有效果,但想达到愈伤续脉的奇效还是差了那么一截。
以景和谷主的脾性,只要查出药丸无毒,他肯定会亲自服下以测试药性,甚至会留下少许做研究。不过这些都没关系,那三味药材过于特殊,又不是寻常可用的,就算最后真的被找到,也会花个数十载时间,她到底还是药方的最后继承人。
至于药引,数百年以上的桑根,少之又少,有了那道天堑阻拦,他们找到的机会更是渺茫。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正大光明交出来,省得他们时时觊觎。
只是陈雁回想独占药方以此光大松风涯的希望终究是破灭了。长生长寿,焕神养气,人人都能得到,那便不稀奇了。
她这方在暗暗窃喜,那方溶华大师已是忍无可忍:“都商议完了,是不是可以散了?你们的家事揽月峰懒得参与,救至柔的命本就是应该的,我不承这个情。”
“至柔,我们走。”溶华大师站起身来,径直便要离开。
薛珞挽帛行了半步,停了下来,清澹素妍的脸并无半分表情。
等到溶华大师投来疑问的目光,她才信信然散了冷冽,轻扯唇角道:“师父,既不承这个情,何不给她些银子以做了结,也省得被小人时时拿出来说道。”
溶华大师细想她所言,不无道理,便点头道:“回头送她五十两银子,算是药钱,往后不要再提起这事,此番恩怨就算两休,陈亦深偷练苍劲真经伤我徒儿之事,我亦不再追究。”
溶华大师离开了,薛珞负手跟出,丽娆眼光跟随着她的步子,慢慢行到门外,以致转角的影子不在。
陆楼主随即也向陆瑾言招了招手,两人并行而去。
景和掸了掸衣角,赭红长袍上暗纹从生,分尘未染,但似乎身旁有脏污让他不可忍受,他向陈雁回扬了扬头,以作招呼:“陈掌门,你深明大义,事事以求公平,我向来是服你的。作为过来人,只劝你一句,财狼是养不熟的。”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偌大的厅堂,只剩下了两个人。
丽娆把眼神收回放在脚尖,惴惴不安的等待着陈雁回的责难。
然而陈雁回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高堂上悬挂着的松龄鹤寿牌匾发呆,隔了好久,他才长长一叹,道:“阿娆,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丽娆轻轻福礼,道:“恭喜姨父也得偿所愿了。”
清夜无尘, 月色如银。
泽地徐徐的微风中,漫目萧瑟的草摆动着,萎顿而无生气的模样, 远山没有了树冠勾勒出的阴影, 山势棱角分明, 把深冬的凋敝一览无余。小池中的紫水兰零星而生, 葫芦似的叶梗吸饱了水似的把叶片也沁得油光滑亮。
长长的狼啸, 把夜色染得更为凄凉。
门环上吊了一盏油灯, 葳蕤的火苗, 伴随着屋内苍老的咳嗽声可怜兮兮的颤抖着, 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丽娆轻轻摩挲着僵冷的双臂,回头从黑沉沉的大门里望进去。
外婆跟着她下山了,风寒未愈反倒增了病气。
本来想等游历回来后, 再去接她下山来,可是她等不及了。药方交了出去,她便像失去了最后的作用成为了一个彻底的废人,连住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在女儿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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