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自然只有头顶树叶的沙沙颤动。
初五日,松风涯托人前来带话,出山的日子定在初七,并留下了二十两路资。
带话的是个年轻师弟,任务完成便急切的想要离开。
丽娆唤住他,问道:“陈掌门有没有说什么时辰,在哪里碰头?”
那师弟老持的肃着一张脸,对她并无恭敬之色,只是随口回道:“师父在议事堂与诸位长老商定了时间,卯时到山门处集合,那时当还有话说。”
丽娆口气不满道:“那我不问你,你就不说了么?”
师弟语气亦有些不耐:“师父并未让我跟你说这些,我想你若是不去也没什么。”
不去也没什么?当然没什么,她大约已成了众人心中的负担和拖累,能甩掉最好不过了。
她对着那人背影大声回应道:“告诉陈掌门,我会如约而至的。”
初七是个好天气, 对于泽地来说,水汽温润,薄雾冉冉, 无雨却胜似雨后的清冷舒怀。
刚要走近山门处, 由三峰汇聚徘徊而不得出的一股寒风便破谷而出, 通体吹到身上, 丽娆浑身像洗了个冷水澡由上到下打了个激灵, 眼睛被冻住一般, 只能执拗着睁开来目视前方。
及至那巍峨山门, 便见有十数人站在当道, 四景长老中除了百花谷主皆已到齐。丽娆本就提前了一个时辰出门,还是赶不上他们的脚程。
会点轻功很了不起吗?她脚步放重了些,踩得枯草发出扎扎脆断之声。
“江师妹来了。”陆谨言耳目清明, 又兼不是第一次下山不用认真聆听教诲,所以正待百无聊赖间,便第一个看到了她,似乎对她的出现还有些惊讶,笑道:“前日议事堂里不见你, 我以为你不愿去了。”
丽娆轻哼一声, 目不斜视地走上前去, 闷头向众人行了一个礼,语气冷然道:“我当然要去,这可是陈掌门答应了的。”
陈雁回淡淡的笑着,拍了拍一旁陈亦深的肩膀嘱咐道:“看护着表姐,别让她去做危险的事, 要是出了意外,你娘可不得饶你。”
陈亦深经此大劫稳重了些, 表情也不复当日那般神采飞扬,短短半月虽然武功恢复了不少,但内功确也不如从前,他心里懊恼不迭,又兼对父母也生了一些闷气,所以回得不冷不热:“知道了。”
人虽多,但相熟的小辈却没有来送行,比如令玥和陆娇。令玥一般不会缺席这种重要的场合,大约是怕她兴起又说出要一路同行的话,所以被杜如梦绊住了。
至于陆娇,丽娆左右环顾,在心内感叹,这个姑娘还真是绝情,陈亦深都好了,她居然还不来送行,婚约已定轻易可是不能反悔的,除非她羞耻心作祟,自己也觉得之前不去看视照顾未婚夫,落了人言,所以此时也怕被冷落出丑。
看起来备受重视的倒是薛珞,揽月峰的长辈都来了,揩了她在一角细细叮嘱。
丽娆不禁一直把神思都放在那一角,不知道溶鸢师叔可会一同前去,她们不是说好了要一同下山游历么。正看得入神突然那方一道冰冷的视线裹风携雨的袭来,一下子就把她迫得别开了眼。
陆楼主捧着一个紫砂茶壶,攥在手心里且站且饮,这四人中只有陆瑾言连续三年都得以下山,给他挣足了面子。虽然此次结果不尽人意,但他相信到了山下,陆瑾言依旧会在众人中奔逸绝尘,挡不住锋芒的泄漏。
由此难得起了些好心情,在诸人面前话语间不禁带了些夸耀:“谨言你是常下山的,比他们要多些经验,万事要做好表率,行动前也要剖析利弊,不要蛮横为之。要带领好师弟师妹们,遇到分歧多加劝诫,可别让他们一个不慎做出些辱没师门的事来……当然,也别让他们深陷困境而无法脱身,总之尽力而为,我是相信你的,就等着你好消息传来。”
一席话说得陈雁回脸色复杂不郁,什么时候他的儿子还需要听雪楼的人带领了,不愿再承受这种奚落,他大声聚拢众人道:“时辰也不早了,让他们下山去吧,人各有命,是福是祸都是他们的造化了,不过到青泊镇休整时,还是买匹马代步比较好,山高路远哪里能全部使用轻功赶路,你们的内力也经受不住此等奔波。”
丽娆闻言心内一阵雀跃,骑马当然好啊,要是用轻功赶路她可追不上众人,到时候还得劳累大家等候。
四人就此拜别师父和各峰长老,一路由着大家送到山门外去,及至此时此地,尘埃落定,丽娆内心之中终于感受了几分要出远门的快慰了。
她那闲云野鹤般的恣意妄想得益于父亲的遗传,也得益于四景山的磨砺。
临分别时,溶鸢师叔突然越过前来,携了丽娆的手,多行了几步避开众人耳目:“江姑娘,烦请你多看顾一些,若是路上受了伤,还需要你帮他们护功疗伤,我这里有些银两,单给你放着,缺什么药材的话……”
话未说完,丽娆便打断了她:“溶鸢师叔不跟我们一起下山么?”怎么弄得像托孤一样,她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人呢。
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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